&ep;&ep;裴佳木揽着宝宝坐在墓前的一小片儿空地上,一边按灭每一点儿纸灰火星,一面有意无意地引导张婶子絮叨。

&ep;&ep;从颠三倒四循环播放的哭诉里整理了一番。

&ep;&ep;得出,不知道名字叫什么的裴母,是个漂亮温顺的媳妇子,附近几座山村子里最漂亮,进了镇里还是最漂亮。

&ep;&ep;只是大概智力有些问题,整天笑呵呵的,丢三落四,勉强能做点儿填饱肚子的家务。因为生的第一胎是闺女,很是挨了些打,直到裴佳木出生才好些。

&ep;&ep;然后两年后又生裴佳叶时候已经年岁不小了,大概是三十五,总之是过三十好几年了。

&ep;&ep;在张婶子的描述里,这是极其稀奇的事情。当地的女娃子,十六七就嫁人生子的比比皆是,山中女子少,不管是为给兄弟换亲还是为家里生计换彩礼,都是一长到能生娃嫁人的。外头世界里的什么法定婚姻年龄,对这里的山民来说根本是浮云。

&ep;&ep;按裴佳木的理解,张婶子哭的话大概是,“你娘遭大罪了呦,恁大年纪才生娃,头一胎还是幺妹儿。漂亮有什么用呢,又不能传宗接代,不对,漂亮也有用,要不是漂亮,半年怀不上裴老三就把人换出去了。”

&ep;&ep;裴佳木算了算时间,没注意到张婶子用了个“换出去”,裴佳颖二十二岁半,自己十九岁,裴佳叶很快十七岁。如果裴母生裴佳叶的时候已经三十五,差不多三十岁才生第一胎。

&ep;&ep;从这些断续的叙述里,在没被迁到镇上时候的大山乡村里,三十岁几乎可以做奶奶,这个张婶子今年不过三十三岁,儿媳妇都有了。

&ep;&ep;“为什么,说我母亲是大家闺秀,我听您说好几遍了。”裴佳木就要撕了衣襟去给张婶子擦眼泪。

&ep;&ep;张婶子揩一把鼻涕,随手抹在旁边的草叶子上,“你娘来历不一般咧,就算傻笑,端起碗吃饭拿起杯喝水都美的像一幅画,坐着腰杆都是挺直的。我们当初一起嫁来,一批的妹子她最美,裴老三花了一万多块才买……”

&ep;&ep;话音戛然而止,张婶子在裴佳木兄妹俩带着泪光的愕然眼神中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鸭一样张大嘴却发不出声。

&ep;&ep;裴佳木从她惊恐的神色中,联想到到这附近的大山和经济情况,推测出一个大概是真相的原因。

&ep;&ep;或许她们不是嫁,而是被从不同的地方拐卖到大山里。裴母,似乎是出身极好的女子,几乎可以肯定她因为特定的原因才会傻,否则不能解释她即便傻了也维持的很好的仪态。出身教养好,这些东西会变成刻入骨髓的习惯。

&ep;&ep;裴佳叶也不傻,她被脑海里推断出的事实吓到,似乎完全崩溃了,指尖奋力揪紧地上的草叶子,求助地看向裴佳木,“哥……”

&ep;&ep;裴佳木声音颤抖,“婶子,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以后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我母亲走的也不好,以后如果我有能力,也许帮她找找亲人呢,您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算我求您。”说着双膝并拢就要跪下去。

&ep;&ep;张婶子被十里八乡有名的文曲星在人家母亲坟前跪,颤抖地跪坐过来一把揪住裴佳木,嘴里哆嗦的说,“当着你娘的面儿,当着你娘的面儿……”

&ep;&ep;裴佳木顺势重新坐回草地上,“您就告诉我吧。”

&ep;&ep;大概是回忆过去太苦,张婶子没能开口就又哭了一场,完了才一边打着哭嗝一遍努力讲记忆里的的琐碎事情。

&ep;&ep;与裴佳木推测的相去不远,曾经在山里的时候,因为溺死女孩子,有一口吃的有一点医药都是给男娃,最后长成的男人极多,女的稀缺。

&ep;&ep;村里有常来往人贩子,每年总能带一两个媳妇来。张婶子和裴母是一批过来的,当时裴母傻的厉害,张婶子被人贩子交代照顾她。

&ep;&ep;虽然傻,但是在山里只要是女的,能生孩子,就有人要。何况又长得美,裴老三还是花了比张家买张婶子贵两倍的价钱买了这个媳妇。

&ep;&ep;后来就是生女,家暴,生子,生女,到裴佳叶三岁上,因为自然保护区外迁人口,小山村被一锅端弄到镇上,住进集体盖的红砖房。

&ep;&ep;至此,裴母已经苍老到头发花白,瘦骨嶙峋,仅从轮廓里依稀看出曾经是个美人。

&ep;&ep;张婶子本身就是附近的穷村子,到了山里先生了儿子,受到的待遇好些,再搬到镇上,已经与自己曾经家里的条件不差什么,就安心生活下来。

&ep;&ep;裴老三则在进了镇之后渐渐染上了酒瘾,偶尔赌两把,输了没酒了就要殴打老婆孩子。

&ep;&ep;“你娘那时候渐渐清醒过来了,有时候一时看起来跟镇长家精明的媳妇子一样,还自言自语跟我念叨啥世界、地狱的。”张婶子已经把眼睛哭的仿佛烂桃,还在努力讲,“可是往往就一会儿,很快又糊涂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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