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忽地,一道闪电照亮了屋子,显得那双眼极黑极亮。

&ep;&ep;她突然开口,嘶哑的声音,厉声:“你竟然到这里来了!”

&ep;&ep;她走进了一步,声音更厉:“你不该到这里来!”

&ep;&ep;尚未卸完妆的男青衣有些一头雾水,又有些迷惑,他似乎并不曾认识这位娘子。他镇定地退后一步:“娘子说的该不该,小人听不明白,小人只是随着戏班跑堂会贺寿的。”

&ep;&ep;他看了看这孤男寡女的厢房,又提醒道:“这里地方卑贱,娘子快回房去罢。”

&ep;&ep;齐芷好像听不明白,用眼死死钉着他的脸,她严厉的声音忽然低了,似乎梦呓又似乎痛恨一样:“呵,多妩媚的妆容啊。”

&ep;&ep;青衣蹙眉,已经道:“娘子,您……”

&ep;&ep;他们这样的男班最重规矩,唱归唱,和大宅里的贵族女眷从来不接触,否则早就叫人暗里灭了口。

&ep;&ep;他现在得想想怎么既不得罪,又能躲过这位似乎发了疯,不知怎地孤身一人,莫名其妙跑到他的厢房的齐家千金。才能叫戏班不受牵连。

&ep;&ep;然而不待他开口,齐芷好像忽然醒悟了一样,猛地一扭头,竟然又跑入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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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雨刚停,齐芷就病倒了,只说是逛园子的时候,忽然淋了雨,受了寒,发起烧,浑身滚烫。

&ep;&ep;姑奶奶大发雷霆,要惩处下人照顾不力,却被齐芷拦住了,说是当时逛园子的时候,她自己不小心不懂事,不愿下人跟着影响游园兴致,打发了他们走。

&ep;&ep;而齐萱得了齐芷的消息,纵然疏离,却是亲姊妹。心急之下,她不带侍女,几乎是一路小跑去齐芷门前。

&ep;&ep;进去的时候,还听见齐芷比较亲近的一个婢女愤愤说话的声音:“有些人的嘴也未免太碎了些,居然、居然说出那等混账话来!”

&ep;&ep;齐芷咳嗽了几声,声音很虚弱,也很漠然:“我久不出嫁,早就招了一些人的嘴,只是不想到姑奶奶家贺寿,却不吉利的发起病,也难怪人更以为不详。”

&ep;&ep;有些听不下去,齐萱一把掀起帘子进了内间。

&ep;&ep;一进内间,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ep;&ep;此时床幔被掀起,齐芷半倚着婢女坐在胡床上,旁边的案上放了一碗黑乎乎散着白烟的热药,一个婢女半扶着齐芷,手里正在喂药。

&ep;&ep;另一个形容幼稚的婢女,则面有不忿的立在齐芷不远处,方才抱不平的话似乎就是她说的。

&ep;&ep;见妹妹进来,齐芷就推了喂药婢女的手:“你们都先下去,我要同阿萱说会话。”

&ep;&ep;“可是娘子……”

&ep;&ep;“大夫也说了我只是受寒,不很重。我不是冰做的脆人,一时半会化不了。”

&ep;&ep;婢女闻言互相看了几眼,安静退了下去。

&ep;&ep;齐萱走到床边,就见齐芷倚着床柱子,病得面色惨白,脸颊却滚烫发红,嘴唇脱了干皮,只有眼里亮得可怕。

&ep;&ep;齐萱看她的病容,正担忧要开口问病情,却被齐芷滚烫而力度软软的手一把拉住,这病中的千金典范,一开口,却把齐萱吓得险些没跳起来:“阿萱,我要学戏。”

&ep;&ep;齐芷好像在看着幼妹,又好像透过她在看着别的什么人,喃喃重复了一遍:“阿萱,我要学戏。”

&ep;&ep;☆、第14章

&ep;&ep;齐萱看着姐姐满脸病容中的狂热,忽然十分不忍,低声安慰:“我会一些。阿姊若愿学,我自当倾力相授。”

&ep;&ep;谁知道齐芷摇了摇头,那种狂热渐渐平静下来,反倒凄然:“不是的……阿萱,我要学的戏……我、我要学他那样的……”

&ep;&ep;他?谁?齐萱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ep;&ep;齐芷痴想了片刻,看着妹妹疑惑又惊惧又不忍的脸,忽然抽干力气一样靠在床柱上:“走罢。阿萱……今日就当是我病糊涂了。”

&ep;&ep;齐萱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出去。

&ep;&ep;出去的时候,耳力一惯不错的齐萱,却听到身后那个一惯端庄,此刻却病容孱弱的姐姐,喃喃说:“我当真是要喝些药了……说是母亲病得厉害,我而今压了这么多年,难道也要发病?发不得,发不得……当真是要喝些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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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院子里草木森森,安静伏在夜色里。因由偶尔的聒噪虫鸣声,反而而显得这侧厢房更是僻静。

&ep;&ep;厢房里,油壁纸内。

&ep;&ep;一片昏暗里,只有一点跳动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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