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紫琼微微一怔。

&ep;&ep;时琉没有等她答话:“可你方才说,有罪便够了,不需理由,我也突然想通。”

&ep;&ep;少女抬眸,安静望她:“你当年所为于我是善意、是恩情,这便也够了,不需要究其最初。”

&ep;&ep;久怔之后,紫琼眼里露出释然欣慰的笑色:“那你要做的是什么事?”

&ep;&ep;时琉略露迟疑。

&ep;&ep;——

&ep;&ep;来之前她想过许久,认为这件事是理所应当,是昆离与紫琼夫妻应有之责,可到了紫琼面前,念及过往,她还是有些难以出口。

&ep;&ep;但这终究是他们欠他的公道,不该由她宽恕。

&ep;&ep;时琉阖了阖眼,再次睁开时,她神色清然而平静——

&ep;&ep;“请东帝陛下代昆离,撰《告天下书》。”

&ep;&ep;“……”

&ep;&ep;寂静过后,紫琼斟茶,抬盏一抿,而后叹声:“非要如此?”

&ep;&ep;“善恶之报,天理之昭,必当如此。”

&ep;&ep;“好罢,那就听你的。”

&ep;&ep;“……?”

&ep;&ep;时琉愣了下,怔抬眸,她似乎是没想到紫琼会答应得如此痛快,来之前准备的半点还未用上。

&ep;&ep;而紫琼一抬手,须弥戒轻亮了下,一叠薄纸便落于桌案上。

&ep;&ep;纸上字字熠着紫金浅光,那是帝阶神识才能拓下的传声之痕——而随着它出现,尚未施展术法注入仙气,时琉便已恍惚能听到其中女帝清音,从万年前三界之战起,字句清晰地昭明昆离断辰与她叛友为恶之举。

&ep;&ep;“我觉得《告天下书》不合适,天下多指天门之下,可既要昭明旧日恶行,仙界岂能不算在其中?”紫琼笑眯眯的,“所以我准备的这份是《告三界书》。”

&ep;&ep;时琉终于从怔滞里回神:“帝阶神音自白罪行,通传三界……你便再无回头之路了。”

&ep;&ep;“谁要回头?”

&ep;&ep;紫琼蓦地笑了,花枝乱颤的,她摆手,“我不像昆离,我从不食言——说是永驻界门,那便是永驻界门。”

&ep;&ep;她笑罢,眸含清色:“天岁无尽,人岁无痕,有生之日再不回返,以此赎我二人万年之罪。”

&ep;&ep;“……”

&ep;&ep;时琉心绪万般涌动,一时难平,更像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ep;&ep;但最后,少女什么也没有说。

&ep;&ep;她只向后退了两步,作礼长揖:“时琉此礼谢您教养之恩。明日界门不便相送,今日在此,恭送东帝。”

&ep;&ep;桌案后,紫琼眼底水色恍惚,在时琉抬眼前她便又笑起来:“好,这礼我接了。你在我这儿待的时间也够久了,我可听隔壁仙府的说过,酆业缠你得紧,三不五时就要跟着,别惹他也来了。”

&ep;&ep;时琉知道这只是托词,但也没有拆穿。

&ep;&ep;她直起,转身向外。

&ep;&ep;在踏出偏殿时,少女望见殿外的帝宫中如入秋色,她忽停了停,似乎想起什么。

&ep;&ep;身后也响作紫琼慵懒声线:“你似乎还有想问的?”

&ep;&ep;“中天帝的传闻,是您当初讲与我的,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许多年,之前才想起来,也是您讲与我的。”

&ep;&ep;“嗯?”

&ep;&ep;时琉低头轻声:“那年后山有个少年,从玄门来,重病难愈,您说是他神魂强悍,身体难以承受。”

&ep;&ep;紫琼一顿,挪开眼,摸了摸茶盏杯沿:“有这么回事吗?我好像忘了。”

&ep;&ep;“酆业醒后,南蝉仙帝仍不肯带我见那个被取回神魂本源的‘孩子’,我便已隐约猜到了,”时琉侧身望回,“您不必相瞒。”

&ep;&ep;紫琼叹了口气:“我说了瞒不过你,南蝉不信。所以呢,你来问我你师兄在哪儿?那可不行,我刚刚说了,我从不食言。”

&ep;&ep;“师兄既不愿见,那山水迢迢,何必相扰。”

&ep;&ep;时琉回神,朝殿内的人淡淡一笑:“我问您,只是证实想法。小时候我就总想,使婆奶奶为何好像什么都知道。”

&ep;&ep;紫琼被那笑晃了下眼,支托着腮轻叹:“是啊,可惜世事如此。你便是知尽天下事,仍会错的。”

&ep;&ep;抚着杯沿的手轻轻一翘,桌案后女人慵懒撩眸:“小时琉,你的路还很长。若走远了,记得回头看看哦,不要像我和…那个人一样。”

&ep;&ep;“谨遵东帝教诲。”

&ep;&ep;“哎呀别跟凡界那些老夫子似的,不学好。走吧走吧,我要睡我的养容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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