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有哥哥在呢。”云凛低声与他说,“你不要怕,没有人能欺负你。”

&ep;&ep;叶阳:“……”

&ep;&ep;叶阳心中内疚再生,他原觉得这不过是一本书,除他之外,其余人本该都是活在书内的假人,可云凛之言,有血有肉,哪像是虚幻之物?

&ep;&ep;他想起自己的妹妹,更是说不出话。

&ep;&ep;原书中云家的下场如何,他记得清清楚楚,云阳落水而亡,而楚家清除朝中异党,云凛调走边关,一身伤痛,云父则失相位,离京返乡,却带不走幺子尸骸,云母则因而思念入疾,而后如何,那本小说尚在连载,后续也不曾多谈,可叶阳想……云家的结局,定然不会太好。

&ep;&ep;如今云阳已去,他借着云阳的身子再活一世,云阳便如同是对他有恩,那他自然也要尽力护云家人周全,至少,他拼尽全力,也得为他们求一个余生安稳。

&ep;&ep;云凛见他沉默不言,以为他是不喜欢说这些事,便清了清嗓子,故意选了个轻松些的话题,道:“阿阳,最近在看什么书?”

&ep;&ep;云阳体弱,在家中无聊时便常看些闲书,云凛以往常常与他谈论此事,可如今他一开口,叶阳便不由想起李嬷嬷拿来的《春宵秘戏图》,一时语塞,半晌才嗫嚅道:“都……都是些杂书。”

&ep;&ep;“前些日子,父亲寻到几本散佚的古籍。”云凛道,“明日我托人带进宫来,宫中无趣,你拿去看着解闷。”

&ep;&ep;叶阳硬着头皮点头。

&ep;&ep;云凛又与他说了几句话,他待的时间太久,叶阳抱病在身,他便要起身离开,好让叶阳休息,而叶阳想要起身相送,他毕竟尚在病中,翻身下床时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腿软跌倒,云凛匆忙扶住他,一面道:“你在生病,不必送我出门。”

&ep;&ep;他话音未落,叶阳已踩着被角几乎将一整床被子从床上带落,半靠起的软枕正好为被褥一扫而下,跌落在地,连带着还有他昨日睡前藏在枕下的东西。

&ep;&ep;春宵秘戏图。

&ep;&ep;叶阳:“……”

&ep;&ep;他惊恐不安想将那本书踹回去,可云凛扶着他的胳膊,他又头晕腿软,动弹不得,而云凛已看见了地上的书册,一面将他扶回床榻上去,一面伸手将那书册捡起,笑吟吟问他:“这是你这几日看的书?”

&ep;&ep;叶阳想伸手去夺,云凛却已将书册翻开了。

&ep;&ep;叶阳说不出话。

&ep;&ep;片刻,云凛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抬起头看向他。

&ep;&ep;叶阳:“……”

&ep;&ep;云凛:“……”

&ep;&ep;叶阳:“哥,听我解释。”

&ep;&ep;“这就是你看的杂书?”云凛声音颤抖,“阿阳,你说实话!这是不是皇上逼你看的?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ep;&ep;叶阳:“……啊?”

&ep;&ep;等等,这走向好像有些不对。

&ep;&ep;云凛将书往地上一摔,怒而大骂。

&ep;&ep;“昏君!”

&ep;&ep;……

&ep;&ep;叶阳万万没想到这口锅最终会落到封栾头上。

&ep;&ep;他看云凛满面愠怒,显然正因封栾逼迫自己纯洁守礼的弟弟看这种淫/邪浪荡的图册而不满,同为兄长,他觉得自己能理解云凛的心情,可他好歹还记得此刻外头还有两个封栾派来的小黄门监守,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那两人应当都能听见。

&ep;&ep;而云凛骂了封栾昏君。

&ep;&ep;无论在哪朝哪代,这显然都是大逆不道之罪,此名便提及暴君,封栾也的确有过六亲不认杀伐果断的所作所为,他担心云凛的话落了他人话柄,几乎在云凛开口下一刻便匆匆提高音调,试图盖过云凛的声音。

&ep;&ep;“大哥!”他大喊一声,“昏……婚军好啊!婚事由军中集中操办,创新!喜庆!热闹!”

&ep;&ep;他抓着云凛的胳膊,微微用力,一面对云凛打了个眼色,以暗示他此刻的言行不当。

&ep;&ep;云凛:“……”

&ep;&ep;云凛并不是傻子。

&ep;&ep;他一时气恼开口,也知封栾并不会因他骂了这么一句话便处罚他,可就算如此,这句话显然也不是可以随意胡说的,他闭了嘴,有些懊恼,再看向叶阳时,便见叶阳深吸了几口气,像是在做什么艰难决定。

&ep;&ep;“这本书……不是他逼我的。”叶阳语调勉强,“是我自己……”

&ep;&ep;他有些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