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但眯眼是什么意思呢?

&ep;&ep;沈音之只见过他用枪的时候、杀人的时候眯眼,谈笑间子弹穿过凡胎肉//体,人间的沈七爷便为地底的阎王爷送去好多条性命。

&ep;&ep;说来沈先生总是温柔又残忍,犹如两个灵魂在一个身体里交替出现。他喜怒太淡,干净得几乎没有杂欲,以至于沈音之没见过他饶有兴趣的眯眼,误以为他这回真的动了杀意。

&ep;&ep;所以她机敏地停下动作,适可而止。

&ep;&ep;反倒沈琛眼角微弯,温声问:“认识我么?”

&ep;&ep;没有人比她更认识他了。

&ep;&ep;沈音之开始疑心沈七爷傻了,还是他把她当作无可救药的傻子戏弄,故意撇清关系罚她?

&ep;&ep;她抿着嘴巴,在他的注视里又小心翼翼地蜷缩回去。窸窸窣窣的衣物动静之后,仅剩下两只澄澄的眼睛偷偷评估他的表情与心情。

&ep;&ep;过会儿他又说:“不是头疼么?过来我看看。”

&ep;&ep;沈音之不动,也不说话。

&ep;&ep;沈琛颇有耐心的陪她僵持良久,似是而非的熟悉感纷乱闪过,然而对方不给任何反应。

&ep;&ep;他兴致渐渐没了,笑容转淡,便如天际泯灭的月亮,进入无光的深夜。

&ep;&ep;秘书挑着时候问:“沈先生,今晚去哪住?”

&ep;&ep;车已进入市区,热闹的街道似乎吸走了小孩所有的注意力。她攀在窗户上津津有味地观赏,沈琛收回视线,吐出三个字:“蝴蝶湾。”

&ep;&ep;周秘书应声,眼角下意识扫过沈音之,两秒钟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家这位老板名下房产多多,然而蝴蝶湾与众不同。

&ep;&ep;那是一片离海很近的别墅区,偏僻但寂静。

&ep;&ep;2015年开发,因为交通不方便的关系,当初开发便不被房产商赏眼。15年末它在上市前月改成沈琛名下,圈子里纷纷观望且猜测:沈先生是否终于准备涉及房地产了?

&ep;&ep;结果它至今没上市,全凭眼缘住着寥寥几人。

&ep;&ep;那片蝴蝶湾里还有栋风景最好的别墅。

&ep;&ep;临海,落地窗,装着紫红色的丝绒窗帘,房间里摆设白纱包围的公主床,而且除了卫生间之外,处处装着摄像头,定期检修且更新系统。

&ep;&ep;这些家具装修通通由沈琛过的手,之后他再没踏进去过。

&ep;&ep;剩下七零八碎的后续工作排列在周秘书的记事本之上,他曾不经意想过,那房子或许仅仅是座牢笼。关住太多朦胧诡秘的梦,以及在清醒与梦境中徘徊的沈先生。

&ep;&ep;然而现在看来——

&ep;&ep;它大约要被用来关一个十九岁的小孩。

&ep;&ep;这样说好像有犯法嫌疑?

&ep;&ep;周秘书木着脸搜索大脑,一本正经地纠正:藏小孩而已,成语字典里金屋藏娇的藏。

&ep;&ep;*

&ep;&ep;半个小时后抵达目的地,周秘书打开车门。

&ep;&ep;沈音之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踢踏着鞋子下了车,转转脑袋动动鼻子,仿佛在全方面识别这个新的西洋笼子。

&ep;&ep;周秘书绕圈去另外那边开车门,只见沈琛靠在车垫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ep;&ep;他便转身带路:“林小姐,跟我来。”

&ep;&ep;“他呢?”

&ep;&ep;沈琛听到她连声问:“他为什么不进去,是不是又在生气,他现在不想理我对不对?”

&ep;&ep;多么热络的语气,理所当然的孩子气。

&ep;&ep;不知周秘书扯了什么话去敷衍,他们脚步声远去,片刻后周遭回归安静,徒留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ep;&ep;沈琛落下眼皮,忽然摘掉手腕上那串、陪伴多年不曾离身小紫叶檀手串。

&ep;&ep;他将它丢到角落,紧接着合眼。

&ep;&ep;悠长的梦境拉开序幕,这次并非废墟中痛彻心扉的死亡,而是一家霓虹闪烁的歌舞厅里。

&ep;&ep;他坐在二楼包厢,眼皮子底下有台子,有个年岁很小的丫头猛然被推上台,差点摔倒。

&ep;&ep;那时她还不大。

&ep;&ep;豆芽菜般的身板藏匿在一件黑绸小袄之下。初次登台便不老实,偷偷摸摸地扯衣服挠脸蛋,还大咧咧仰起脑袋去看二楼包厢。

&ep;&ep;而他低头,准准看清楚那张巴掌大的脸蛋。

&ep;&ep;——俏生生、白嫩嫩,单薄精致得就像男人掌心上的小玩物,迟早长成倾倒众生的清媚妖精。

&ep;&ep;是她。

&ep;&ep;他想: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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