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算起来也有十四岁了,身高体壮,面目又黑,脸上还有几道抓痕,在灯下看起来竟像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蒋仪细细打量,见他项圈上铃铛缺了两个,抬手的时候,童生服腋窝里也是扯成一团烂的,因而有些诧异,想必他今日在学堂里是跟人打架了。又见他说的话文绉绉的,却又听不甚懂,想必是学问有成的,便笑道:“那要恭喜弟弟,如今怕也是生员了吧。”

&ep;&ep;英才半眯着眼,却是有点夫子样,却摆摆手道:“别提了别提了,考试有什么重要,学问重在思辩,我最烦人们整日将乡试挂在嘴上了。”

&ep;&ep;如今天已黑了,又是从未见过面的,又兼蒋仪姑娘也大了,便有些尴尬,又见他们只是上下好奇的打量自己,又不告辞,因而问道:“是来向外祖母请安的吗?天都这样晚了,如何没有跟的人?”

&ep;&ep;外间突有人撩帘进来弯腰笑道:“怎么没有,我一直跟着了。他们听说家里来了个容貌十分好的姐姐,黑天半夜非要来一看。”

&ep;&ep;蒋仪一看,来的却是徐氏跟前最得力的大丫环抱瓶,起身笑道:“这半夜真是辛苦姐姐了,快坐下歇一歇!”

&ep;&ep;福春和银屏刚要出去拿凳子,抱瓶就拉了她们的手道:“你们快别,主子面前我那里敢坐?何况两位少爷今日功课都没做,我还要督着他们回去做功课了。”

&ep;&ep;蒋仪听了更加不好意思,忙走到门边说:“即是这样,两位弟弟有假了咱们再聊,今日还请早些回去将功课做吧。”

&ep;&ep;成才早跟着丫环出了门去,英才却还不走,他背着手慢慢踱到门口,又定住了,转过身来望着蒋仪道:“姐姐初到我家,想必十分闷闷不乐,不如明日我托人到学里告了假,陪你各处熟悉一番,如何?”

&ep;&ep;蒋仪看他做派像个成年人,又容貌也像个成年人,可分明他如今还不到十四岁,自己竟是不知如何与他对话了,因而低了头道:“弟弟应以学业为重,家里这么多人,那一个不能带我四处走走?何况你还未出生时,我就在这里了,这府里一物一景,我都是熟悉的。”

&ep;&ep;英才听了这话,又抱拳施了一礼,方才走了。

&ep;&ep;蒋仪见福春在身边,便问道:“英才少爷今年有多大了?考过乡试了不曾?”

&ep;&ep;福春道:“英才少爷今年也快满十四岁了,并不曾听说他考过乡试,倒是分出去单过的三爷家的孟平,小小年级却已是个秀才了。”

&ep;&ep;蒋仪到家一日,也不曾见过三舅一家,心里本就揣着疑惑,今听了福春这话,想必三舅一家已经分家出去单过了,心里便有些失落,盖因这三舅虽是庶出,早些年却对她极好,每次她虽孟珍回娘家,总要被三舅扛在肩上戏耍,又总愿意给她卖些京城才有的小零嘴。蒋仪便问道:“什么时候搬出去的,如今住在那里?”

&ep;&ep;福春回道:“八年前就分家了,原是公中帮他们在帽子胡同赁了座二进的院子,后来听说嫌离家里太远就搬了,再搬到那里我就不知道了。”

&ep;&ep;蒋仪使了福春下去,心道十年前,那正是自己母亲去的那一年,也正是那年,蒋明中一人来京里孟家,却气冲冲的回了家,而三舅家也从这孟府里分了出去,自己的亲娘也去世了,从此之后,原本是她亲人的孟府成了陌路,八年来与她没有任何交集。却不知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蒋府与孟府交恶,让三舅父一家搬了出去。

&ep;&ep;她在床上这样胡思乱想着,就睡着了。

&ep;&ep;次日清晨,天还未亮,东方天际只泛着一抹鱼肚白,整个京城也是飘着零星的灯火,盛夏时节,只有此时的空气中弥漫着凉意。

&ep;&ep;孟府里,四房的东跨院里,上房里已经点上了灯,徐氏仍未穿戴整齐,团坐在床上,冷冷瞧着眼屎糊了一眼的四爷孟宣,见他仍是眯眯糊糊不肯起的样子,气的用脚蹬了他屁股一脚,孟宣哼哼着,用手握了徐氏那只纤纤细足,一使劲,就将徐氏扯入被中,又揽了被窝,欲要再睡一会儿。

&ep;&ep;徐氏扭扭身子推开他,仍是起来了,孟宣昨日回来都快三更了,像只醉虾一样从头红到脚,满嘴酒气,她也不能问什么,只能挨到早上:“你那二姐,究竟当初去时都拿了些什么嫁妆,你这会儿起来去老太太那里打听打听好不好?”

&ep;&ep;……

&ep;&ep;“我嫁过来就跟你去凉州了,也不曾见过她,你跟我说说她吧,我觉得大嫂很是不喜欢她了。”徐氏见孟宣又匀了呼吸睡着了,气的再蹬他一脚:“这可是一注天大的财,咱要把它弄到手了,英才和成才以后就不用愁了。”

&ep;&ep;孟宣这才半睁开眼睛笑道:“她当然拿了好东西,但那全是大哥替她置办的,母亲也不过做样子添了些,如今要找嫁妆单的底子,还得是大嫂那里才有。”

&ep;&ep;徐氏喜的伏到孟宣身上,却又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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