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闻家发迹以后,这么多年,父母一直默默接济着舅舅一家,金钱、人脉、关系,哪样少了他们?

&ep;&ep;……

&ep;&ep;而现在舅妈是怎么对她和妹妹的?

&ep;&ep;狼是喂不熟的。你把心掏出来喂它,它非但不会感激你,反而还会将你扒皮剔骨,连肉带血一起吞掉。

&ep;&ep;梵声抓紧车把手,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ep;&ep;她死死咬住牙关,浑身颤抖。

&ep;&ep;昏黄的路灯下,影子乱撞。她的视线紧跟着就模糊了。

&ep;&ep;“嘭……”

&ep;&ep;连人带车直接撞到树上。

&ep;&ep;然后一个侧翻,重重摔向了路旁的花圃。

&ep;&ep;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成功啃了一嘴泥。

&ep;&ep;倒地的一瞬,梵声意识空白,全无感知。

&ep;&ep;待回神时,只感受到疼痛感袭击全身,排山倒海,势不可挡。

&ep;&ep;花圃里种了不少带刺的植物,梵声叫不上名儿,扎得她浑身疼。

&ep;&ep;嘴唇好像都给扎破了,她隐隐尝到了铁屑味儿。

&ep;&ep;土味儿混着铁屑味儿,那味道着实上头。

&ep;&ep;“呸呸呸呸!”吐了半天。

&ep;&ep;手动不了,腿好像也动不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全身疼痛,每一块皮肤和肌肉都疼……

&ep;&ep;梵声挣扎地爬了起来。

&ep;&ep;家里破产,父母自杀,众叛亲离……再也没人比她更倒霉了。

&ep;&ep;绝望彻底击败她,白磷遇明火,长久以来堆积成山的坏情绪在一瞬间被引燃,喷薄而出——她僵坐在地上,抱住膝盖,整个人小声地抽泣起来。

&ep;&ep;“妈妈……”

&ep;&ep;“爸爸……”

&ep;&ep;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有人能抱一抱她,给个肩膀让她靠靠。就像她的父母一样。每次她难过了,他们都会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ep;&ep;可惜人来人往的大街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问问她怎么了。

&ep;&ep;世人皆凉薄,路过他人的废墟现场,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漠视。

&ep;&ep;为什么她碰到的人个个都这么冷漠?

&ep;&ep;她还有谁可以依靠?

&ep;&ep;谁眼里还有温润的光?

&ep;&ep;梵声从书包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闭着眼睛拨出了一个号码。

&ep;&ep;嘟……

&ep;&ep;嘟……

&ep;&ep;两声过后,电话被接起。

&ep;&ep;“梵声?”是少年熟悉的嗓音。

&ep;&ep;“哇……谢予安,你来救救我好不好?!”

&ep;&ep;——

&ep;&ep;谢予安是在十分钟以后找到闻梵声的。

&ep;&ep;骚包的摩托车,轰鸣声响彻云霄。

&ep;&ep;少年摘掉头盔,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ep;&ep;梵声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灰头土脸,校服上沾了一堆泥渍,整个人像是在泥里滚了一遍。

&ep;&ep;而她的那辆宝贝自行车跟它的主人一样狼狈,链条断了不说,车轱辘都卸掉了一只。

&ep;&ep;这摔得未免也太狠了点。

&ep;&ep;谢予安忍不住倒吸一口气。隔着距离,他都能感受到梵声身上的疼。

&ep;&ep;胸口滞胀,心里跟针扎一样。

&ep;&ep;他跟着她疼。

&ep;&ep;感同身受这个词在他身上体现地得淋漓尽致。

&ep;&ep;这姑娘打小就怕疼,而且特会扮惨,博大人同情。

&ep;&ep;小时候摔破点皮,她都能哭半天,鬼哭狼嚎一通,把所有大人都招来,挨个哄她。

&ep;&ep;韩慧女士最有耐心,温柔地哄着小梵声,一口一句“乖囡囡”,跟心肝宝贝似的。

&ep;&ep;母亲明明那么喜欢梵声。可当闻叔叔和严阿姨一出事,母亲对待梵声的态度就光速转变了。笑是假笑,态度敷衍,言语里全是算计。

&ep;&ep;谢予安一度自闭,大人竟是这样善变的生物。

&ep;&ep;他把头盔挂在车把手上,沉默地下了车。

&ep;&ep;他换掉了校服,穿着休闲的套头卫衣,胸前映着一排英文字母。

&ep;&ep;卫衣是白色的,鞋子也是白色的,一身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分明就是小言里的男主角下场了。

&ep;&ep;再看看梵声,蓬头垢面,鼻青脸肿,像是刚去农村录完水果台的《变形计》。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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