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他道了一句这样的话,任凭我再没心没肺也没好意思真一声不吭的丢下他一个人,带着小鬼头跑路。

至于狼心狗肺的那一句,我不觉得他是在贬低我,的的确确是客观描述,我没什么可说的。

叹息间偏首,复见折清磕眼,我岿然悬着一颗心去查探雷云的方向,又想,他能当此境地心平气和的闭眼养神,难道真如我所推测,这临近石窟之处有什么东西能拦下或是避开雷云?

这等的预测是没法验证的,我亲眼瞧见雷云越来越近,心中渐渐打鼓。我唯余三魄,可是经不起一道雷劫的,万一出了差错便是万劫不复。

小鬼头瑟瑟的缩在我手边,小声道,“公子,这是什么云啊,怎么这般可怕?”

我一面同他解释着,“这是清扫妖物的劫云。”一面将他抱起来,半是询问半是嘱咐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我忘性比较大,一时也弄不清了。不过我现在感觉自己染上了点麻烦,不能将你带着了。到这里洪水已经没大碍了,你只消自己找个清静的地方等雨停了,便可以回去村庄,不会有事的。”

小鬼头在我怀里一愣,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可……可我不会回去。“

我诧异,”一条笔直的大路你不会走?”

小鬼头默了。

我没声没息的瞧他一阵,“那我将你先送到离得远些的一处僻静的岩洞,暂且躲着吧。”

他点头应道,“好。”

将要出洞,我无意识回眸一眼折清,却恰见他眼眸半敛、不动声色的凝着我,神情之内并无半点倦怠,不若他早前说的要小憩休息的模样。我心中缓缓的一顿,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带着小鬼头入了雨帘。

在洞中还不觉,待得出洞之后,噼里啪啦降下来的瓢泼雨拍在我身上确然还有那么点疼。我哼哼唧唧的一路走,轰鸣的雷声就在我头顶上一阵阵的炸开,甚是骇人。

小鬼头说他害怕,想叫我把他抱紧点。我在雨中艰辛走着,如其所愿的将他紧紧扣在怀中,而后艰难发问道,“小鬼头,我们过往是在哪见过呢?不然,冥河洪水逼近如此危机的时刻,你怎还会来唤我。”

小鬼头甜软着六七岁孩童特有的稚嫩声线,在风雨中似是一份慰藉,“我之前没有同公子打过照面,但却总听茉茉提起公子你,我从村外跑来的时候,见你还在窗边呆站着,下意识就去唤你了。“

我听罢,良久未说话。风声大作,拂乱了他一头细软的发。

做为骷髅便是有这个好处,一张凸凹有致的脸上,无论何时都不至于能显出什么情绪来,尤其是当连话语都省了的时候。

我给风吹得有些摇晃的步伐渐渐偏离既定路线,朝冥河边上走去。

小鬼在我怀中动了动,不安的小声唤我,”公子?“

我没答。

小鬼环住我的手臂,仍是怯怯,”公子你怎么啦?“

我继而没答,却垂头平静,扫了他一眼。

小鬼头怯怯而苍白的脸色因这一眼,渐渐涌上一层灰暗。

我细细打量着他面色的变化,终是缓缓开口,不紧不慢道,”你说什么?方才风大,我没听清。“

小鬼头抬头看着我,纸般惨白的脸上一点神情都无,空洞幽黑的眸一动不动,死死将我盯着。

我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别的,有什么在我肋骨处蓦然一滑,接着紧扣着小鬼头的怀抱便是一空,手骨之上平添三道轻微的指甲刮痕,痛楚尤盛。

一切只是转瞬,雾蒙蒙的雨帘视野范围内,小鬼头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地上唯余几节带血的断甲。

我松开空空作合抱状的手臂,站在原地,心中暗道不好的干笑两声。

大抵是做骷髅还没有做习惯,我时不时都会忘了自个肋骨下头是空荡荡的一节,将人扣得再紧,他往下挣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一过失,实属不幸。而更是不幸,我在小鬼头挣脱的前一刻,曾不小心的瞥见过他撕开柔弱面皮后的原貌,清楚瞅见他幽青惨淡的肤色和覆盖整个眼眶的眼白,周身上下似是裹着一层湿腻而粘稠的尸水,绿油油的,显然携了致命的尸毒,当属厉鬼。

小鬼头断了指甲,哀哀似哭婴儿般的尖叫声回响在周遭蒙蒙的雨雾之间,犹若一只濒死的猫在游荡着哀嚎,听着毛骨悚然。我独自在雨中立着,一览无余的由他躲在暗处窥觑,却没多少心思害怕了。

我起初第一眼见小鬼头时便觉他举措奇怪,却因为自己忘性太大,时时给压根没点印象的人搭话,故没多放在心上。

后来临别折清的那一瞥,他并没有实质性的警告我什么,可折清他单单这么认真的看我一眼,我就觉得够不对了。

疑心乍起之后,对小鬼头头一句的语言试探,其实是给他蒙混过去了的。他道是经由茉茉的告知,我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妥,却也未因此打消疑虑。

论述心理试探,钻研字句太过费脑,沉默以待、施以无言的威压一类才比较好实施。

一个谎若是撒得好,最好的结局便是让被骗之人相信,再不济就再接再厉的圆下去。我明晓他一句微妙避开锋芒,且并无破绽的回答之后,必当很是关注我的反应。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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