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珩道我和他的初见是在十二年前,他九岁的那年。我就像无数英雄救美俗套的桥段中描述般的那样救了他,也顺带将他带回了栖梧山庄,成却了一个最俗套的开始。

其实我对这么件事基本没什么印象。

一来是那段时间我没少干诸如此类逞英雄的事,二来则是那年我家中恰好遭遇了变故,其他许多事都被渐渐淡忘了,尤其那个时候温珩与我而言,也不过一介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那年入冬,自小照顾我的老嬷病了,咳得厉害的时候弯着腰,整个人都微微的颤抖着,掏心掏肺似的难受。

山后的小竹屋里头就有我和老嬷两个人,她咳嗽的时候怕吵醒我,总是会偷偷起身去门外,许久许久都不回来。

后来也不见她怎么喝药了,白天的时候精神不好的倚在我给她搬来的躺椅上,神情祥和的看着我练剑,一看便是一整天。

我终于意识到异样,是因为她忽然同我说想回一趟上京,她的家乡。

她说这话时,整个人都很憔悴,唯有浑浊的眼中涣散着微微的希翼,像是央求。

于是我派人备好马车,像是赶着时间一般,在年前陪她走了趟上京。

刚到上京的时候,老嬷心情很好,精神也好,拉着我絮絮的说了许多她年幼时候的事。我以为她病有所好转,暗暗拜访名医,可不出半月,她就走了。毫无预兆的,让我几近崩溃的哭了一夜。

自那以后,大概就是我童年最灰暗的一段记忆。

回到栖梧山庄,并无有太多人关注老嬷的离开,因为老嬷身份低微,只是一个老奴,也因为,她只是我的老奴。

我没什么可说,一个人住在后山的别院,整日的钻研练剑。

渝水来找过我几次,但是他嘴巴笨,从不会安慰人。我也不需要人安慰,就让他给我编花环,编好了放到屋边的小溪里头,让它随着水飘走。

然后告诉他,老嬷跟我说过,冥界有一条河连着凡界,只是不知道是连着凡间的哪一条河。

渝水一贯不会接话,只是点点头,随后便埋首,一声不吭的编着花环。

那也是我第一次模模糊糊的体会到孤单是个怎样的感觉,渝水每次来了又走后,我面对空荡荡的竹屋内昏黄的孤灯,那感觉就格外的强烈。

我的话也渐渐少了,因为老嬷不在,我平素也没有自言自语的爱好,只有渝水来的时候说话,所以开口得少了。但后来发觉也没什么可说的,以前那种逮着个小虫都要嘻嘻哈哈的笑个半天的兴致莫名消磨掉了,我开始只对练剑有兴趣。

又三月,春暖花开。

渝水一回上山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有些面生,脸却很漂亮,白净而乖巧。身量也很瘦小,往高大的渝水身边一衬就更是如此。

对我来说,这才是同温珩的初见。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好似一南方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整个人漂亮得好似一个瓷娃娃。倒不至于说是纤细柔弱,而是有一种宁静优雅的高贵气质,给人感觉很精致,不好随意相待。

我见温珩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每回同人对望都含了礼遇的笑,不由对他心生几分好感。好一阵才复又想起他娘的事,便避开他,偷偷问了渝水。

渝水简短回道,已经葬了。

我一时无言。

晚些的时候送他们下山,走在小道上三个人里头依旧只有我一人在说话。

温珩比我小三岁,那个时候还是小小的,背着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药筐走在我前面。瘦小的身体看上去有些勉强,却一声不吭的跟在渝水后面,安安静静的,一步不落。

我很诧异于我竟让会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孩子产生疼惜的情绪,嬉笑的从他身后拎起那个药篓,轻松的揽到自己肩上,”你走得太慢了,天黑了都不见得能回山庄的,唔,你先赶紧跑到前面去吧,看见那颗榕树了么,我就送你到那。“

温珩显然诧异了一会,见我挑眉看着他,便很是顺从的妥协了,让过走在前面的渝水,快步的上前先走了。

渝水等温珩一走,脚步就加快了些许,我走上前几乎与他并排。不晓得是出于何种心态,低声道。”明个将温珩带上山来吧,舅舅让我收一个徒弟,我也懒得再出去挑。“我原本是很怕这种麻烦事的。

渝水一如往常沉默点头。

翌日天还未亮,我起了个大早,想推开窗透透气,却很是惊讶的瞧见,着了露水的溪边青草从中站了个小小的人,墨发垂肩显得很是安宁。

见我开窗,他回眸时望着我,眼底无端亮了亮。

我又瞧了瞧四周,才同他打了个招呼,“怎是你一个人,渝水没送你上来吗?山路并不好走的。”

他笑得很安宁,“我先醒了就自个上来了。”顿一下后补充,“已经给渝水留了信。”

我起初并没有从这话中体会到他处事的周与老成,因为我早就忘了自个九岁的时候,还是个成天计划着偷懒,瞒着老嬷下山去玩的混世魔王,根本不会想自己的一举一动会给旁人带来什么样的困扰。而他在九岁这个年纪,就已经顾虑到了自己提前离开后,渝水会有的担忧。

我知道温珩急切的自己一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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