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码字,某人拿皮鞭站于背后督促中,不得不愤敲打键盘。)

上海像一块早年那种五毛钱的雪糕,不等陈二狗咂巴咂巴几口就融化干净,根本没尝出味道,陈二狗刚正襟危坐进入状态准备好好瞧瞧这座大城市的繁华夜景,却听见老乡的嚷嚷让他下车,他猛一回神,现这一段路确实跟哈尔滨郊区没啥两样,清一色矮房,电线杆错乱,路旁多半是大排档一样的小饭店,或者门口站着几个化妆得像妖精的女人的粉红色氛围廊,这个时候这只土鳖才醒悟这座居高临下的城市中也有些地方离他并不算太遥远,踮起脚跟使劲张望,有些东西还是看得到的。

作为张家寨最有出息最有见识的成功典范,陈二狗这位老乡其实就做着一家东北饭馆的打杂,一个打杂的介绍的工作自然还是打杂,而且还是最脏最累的那种,但对于陈二狗来说有个落脚的地,不愁一日三餐,已经差不多要对这个横竖都看不顺眼的老乡感恩戴德一次。

住,和老乡窝在一个老旧群租房的二楼,最小的房间,十二个平米,摆下一张床再就没多少空闲的余地;吃,小饭馆剩菜剩饭,偶尔心情不错的吝啬老板会拉上陈二狗和老乡吃上一顿带点荤的伙食;至于干活,菜市场买菜,给炒菜师傅打下手,给客人递饭端茶送水,加上打扫饭店,陈二狗简直就是方位劳作,何况那个满身肥肉的老板娘还时不时挑逗一下陈二狗,顺便让这个小服务员干些接送她宝贝儿子的事情,甚至她上初三的女儿学业上的事情也直接一股脑丢给才高中毕业的陈二狗,暗示她女儿的初中毕业成绩将直接与他每个月本就少得可怜的钞票挂钩,遇到吃霸王餐的事情,还得把瘦胳膊细腿的陈二狗拉出来镇一下场子,一个月下来连陈二狗的老乡都觉着心酸,不过老乡一想到以前累死累活得像条死狗的自己到如今竟然能抽空去光顾一下几条街外的廊,立即就把这种感觉丢进臭水沟。

东方明珠塔,黄浦江,这是陈二狗没来上海前最想去的地方,不过一个月拼死拼活省吃俭用下来,拿到手第一笔工资,七张大钞,把其中五张放到那个25块钱中去一起存入了银行,再把剩下两张交给老乡当作房租,两手空空的陈二狗觉得应该可以下一个月再去看那塔和江。

第二个月辛勤劳作后拿到手八张大钞,其中一张是老板娘看陈二狗把她那个儿子伺候得不错,大慈悲地偷偷多塞了张,结果这一百块钱在陈二狗剪了头买了些日常用品后就所剩不多,加上给一位挺照顾他的邻居大爷买了些廉价水果,陈二狗再度两手空空,他不得不告诉自己下个月再去看那塔和江。

其实,陈二狗不知道这座城市中太多外来务工和淘金者从头到尾都没有机会去看那座塔和那条江。

事实上,接下来半年,陈二狗就一直在那个狭小的圈子里忙碌,而且这只苍蝇似乎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情,毕竟从这里的城乡结合部到黄浦江,陈二狗算过光来回公交车费就需要17块钱,太奢侈。

冬末,天气逐渐回暖,度过一个人生中第一个没有看到大雪的冬天,终于马马虎虎适应了点城市节奏的陈二狗偷空和邻居姓孙的老大爷下起了象棋,兴许是从小数学就凑合的缘故,孙大爷说陈二狗挺有悟性,不过陈二狗反正是没赢过这位老人,今天,陈二狗终于侥幸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却依然被老人不急不缓黄雀在后地将了一军,看着陈二狗憋屈的神情,满头银的老人那张刻板示人的沧桑脸庞露出一抹笑意,这种笑容像夕阳,永远不会刺眼,轻声道:“二狗,你得抓紧点,说好了你哪天赢我就能找到媳妇,再不用点心可就悬了。”

陈二狗摆放起棋子,笑道:“不急,有的是机会。”

老人坐在藤椅上,轻轻摇晃,眯起眼睛,道:“你是可以慢慢来,就怕我这个老不死的不争气,哪天一口气上不来,你的媳妇可就跑喽。”

陈二狗无言以对,他其实很想知道老人都是怎么对待死亡这件人生第一等大事的,但他觉得不管怎样能像孙大爷这样豁达的应该不会多见,听这条街上的老居民说这位孙大爷以前也曾风光过,至于有多风光那些人没说,估计也说不清楚,但老人愿意说话的时候总会说些离这条街离这个圈子遥不可及的事情。

现在是吃饭的时间,没有业余棋友在旁观战,只有一个端着饭碗的小屁孩,虎头虎脑,只顾着扒饭,然后就是安静看着陈二狗摆棋、酣战、然后理所当然的落败,陈二狗懒得理会这只兔崽子,这娃是饭店老板的心肝,叫李晟,天晓得小学文化的老板怎么从新华词典里找出这么个生僻的字眼,小孩刚上小学3年纪,年纪小,说话做事却是极有“大将风范”,不知天高地厚地整天就知道给陈二狗惹麻烦,不是在学校调戏漂亮女同学,就是在马路上跟收保护费的高年级痞子斗殴,让陈二狗每天做些擦**的事情,半年下来,这一大一小谁都瞧谁不顺眼,不过这崽子倒是跟着陈二狗学会了端碗满街乱跑的坏习惯。

小屁孩扒完饭,斜瞥了眼陈二狗,满脸不屑地小声嘀咕道:“这狗犊子能娶到个屁媳妇。”

不等陈二狗飙,小屁孩已经站起身跑开,还不忘回头对陈二狗扭了扭**。

街头一个年轻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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