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见笑了。”卫傥想一想,对惟希讲起往事。“朝芳……是我师傅的女儿。”

&ep;&ep;惟希半仰着头,“就是‘即使用信手从山野树林里采的野菜,也能做出回味无穷的美味来’的师傅?”

&ep;&ep;卫傥点头,深邃的眼里是怀念的颜色。

&ep;&ep;“我们曾经在非洲一个国家为承担基建工程的中国公司当安保承包商,负责该项目与所有中方员工的人身安全、现场保护。”卫傥放缓脚步,“当地治安非常混乱,经常发生仅仅为十几美金抢劫杀人的恶性案件。我们的神经每天都紧绷着,生怕一个疏漏导致重大人员伤亡……师傅当时还有两年合同到期,打算退下来不再出外勤,改做安全培训方面的工作。”

&ep;&ep;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缅怀与伤恸,“他说他能教的都教给我了,以后就要靠我自己在实践中反复体会与摸索,磨练自己的技巧,提升自己的能力。我们的安保合同马上就要到期,即将回国,师傅那几天特别高兴,一直说要在开普敦转机时多买些礼物带给妻女。”

&ep;&ep;卫傥驻足,面向大片金黄色等待收割的稻田,“就在我们准备回国前一天,一伙当地反.政.府武.装分子,开着装有重型武器的皮卡冲入我们的办公场所,挟持了在场的所有员工。我们中方保安在当地是不允许配枪的,而当地的持枪保安在看到反.政.府武.装分子的重型武器后几乎无人反抗,悉数弃械,当场投降。”

&ep;&ep;惟希简直可以想象当时现场画面是多惊心动魄,不由自主地握住卫傥的一只手,仿佛这样就可以给遥远时空中的那个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支持。

&ep;&ep;卫傥垂睫凝视握住他古铜色手掌的白皙手指,反手握紧惟希的手。

&ep;&ep;“那些人的目的是通过挟持中.国公.民要求当地政.府释放他们组织被捕入.狱的一名主要成员,并用一大笔赎金换取人质的安全与自由。是时场面非常危险,武.装分子情绪激动,处在失控边缘,举着□□不断向空中射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开枪杀死人质。我们一组当值的保安赤手空拳,即使能放倒就近的匪徒,也无法保证不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师傅在局势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表示自己是中方的高层管理人员,愿意用他一个人来代替所有其他在场的工作人员作为人质。

&ep;&ep;“匪徒最初并不同意,他们觉得人质越多,保障越大,达成目的的几率就越高。师傅运用自己的谈判技巧,一直与匪徒交涉周旋,最后匪徒答应放走大部分中方员工,但必须留下两个主管作为人质。”

&ep;&ep;卫傥回忆到这里,微微一顿,八年时间如同流水,一晃而过,但师傅的死却如同昨日般清晰,每每想起,都教他痛不可抑。

&ep;&ep;“我提出和师傅一起留下来,师傅不同意,匪徒也反对。他们大概是觉得我人高马大,不好控制罢。最后师傅和另一位中方财务主管林大姐留在匪徒手中,他俩说他们年纪大了,万一牺牲也没有什么遗憾,要把生的机会留给我们年轻人。在我们被释放的时候,师傅交代我,假如他有个万一,请我照顾好师母和朝芳……”

&ep;&ep;惟希想起那个蹲在地上哭得毫无形象的女孩子,倏忽心酸,用另一只手拍拍卫傥手背,“辛苦你了。”

&ep;&ep;他除了要照顾一个没有一点安全感的孩子般的夏朝芳,现在还要额外多管教一个中二青年徐惟宗。

&ep;&ep;卫傥喟然一叹,“我觉得自己并没能照顾好朝芳。”

&ep;&ep;当年的事,影响颇大,不但当地的新闻联排累牍地报道,还上了央.视新闻。政.府军坚持不与恐.怖分.子谈判,哪怕中方领.馆领事再三强调以人质安全为要,愿意找寻当地有名望的族长出面从中斡旋,政.府军还是没有等到反.政.府武.装分子给出的最后时限便以武力强攻。

&ep;&ep;一片混乱的激战中师傅为保护林大姐胸.部中弹当场牺牲,林大姐遭子弹击中腰部,虽然事后经过手术救回一条命,但却导致下肢瘫痪,终身无法行走。

&ep;&ep;基建营地遇袭的消息通过新闻第一时间传回国内,师母苦苦支撑到师傅的灵柩运回国内,勉强参加完师傅的追悼会,等师傅火化下葬,师母便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一年,最后留下十六岁的夏朝芳,撒手人寰。

&ep;&ep;他们几个被师傅用自己换来生存机会、得以活着回来的人,相互约定,一同照顾夏朝芳。他们关心她的升学问题,出席她的家长会,筹办她的生日派对,安排她的毕业旅行,满足她的一切大小愿望,替她解决所有可能出现的困难危机。

&ep;&ep;夏朝芳从来没有机会面对那些想瓜分她父亲抚恤金、她家拆迁款的亲戚,更没有为动.迁安置或者动.迁意向合同的签订花过一点心思。所有幸存归来的人,有律师、工程师、精算师……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保证她生活安全无虞。

&ep;&ep;可是即便如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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