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无疑是有知识有涵养的,黎昕妈妈无疑是亲切和蔼的,而黎昕姨妈则是我见过最“能干”的。

这种节奏下,我能明显感觉到起初那种呼天抢地的悲伤在她情绪里逐渐减弱,而我们这些手足无措又不知道该干嘛的人,注意力还是只能集中在不良情绪中无法退出。

雨就这么一直细细密密下着。现实太残酷,残酷得任何语言都轻佻,脑海中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他的只字片言。唯一能做的,只是笨拙地陪着他默默流泪,陪他一起将泪融在雨中。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若只是梦境该有多好。

整个下午,我和呆若木鸡的黎昕都被姨妈安排叠“金元宝”,准备烧给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的黎妈妈花销,手上边弄着边想,这种事情对爱着的人来说,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假如没有那个世界也不打紧,自己只不过是白忙活了一阵手指头而已;但若真有那个世界,多烧些金元宝给黎妈妈,好让她在那边也过上阔绰的生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越这么想,就越叠得认真努力,手指都起了泡。

晚上我走,黎昕送我到楼下,一整天都没说一句话的他这才回了魂:“小静!”

他闷闷哑哑的喊了我一声,将我拉进怀里使劲抱着,又抽搐起来,我也使劲抱着他。

我额头一片凉凉,满满是他的泪,他胸前湿了一片衣襟,满满是我的泪。

原来爱一个人,不需要任何言语,他伤心你也跟着伤心,他心碎你也跟着心碎,眼泪不受自己控制,却总随他而至。

“姨妈说明天我们家里开家庭会议,你还来吗?”他问。

“家庭会议?我……我毕竟还不是你家的人,会不会不太好?”我听得他声音里含着明明白白的期望,越故意矜持一下。

果然,他抱着我手上紧了紧:“不,你是我家的人,你是我的人,这一辈子都是”,然后他松开我,捧着我的脑袋,盯着我的眼睛接着说:“你现在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这种时候,我很想你每一分、每一秒都陪着我!”说完又紧紧把我抱住,仿佛一撒手就会失去了一般。

我的黎昕从认识至今,从未如此软弱和沮丧,我双手在他后背拍着,像哄孩子一般:“好啦好啦!我会……我会,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

那一日,我想,大约从此以后,我和黎昕便是互为性命的情意了。

晚上到了家里,那两个跟屁虫敲门进家,这样特殊的一天,他们什么时候不见的也没注意到,悲伤和忙碌竟然让我忘了他们的存在,他们破例没再跟着我,还破天荒关心的问我情况怎么样,说是我如今情况特殊,他们已经跟罗仕虎申请跟随撤除。罗仕虎很快会同意,只是撤除之前得与我商量出个切实可行的还款计划。

这也是个好消息啊!

夜里,一身疲惫的我下定决心要重新振作起来,只有重新振作起来才能一直守护黎昕,让他受伤的心早日复原。

在承受了失去黎妈妈的痛苦后,之前我们两个人面临的现实困难也忽然显得没有原来想的那么天崩地裂了!或者说,痛苦的不断升级终究会让人的承受能力不断升级了。我盘算着等忙完黎妈妈的身后事,我要去重新找份工作,然后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努力生活、努力对爸妈好、也努力对黎昕好!如果这世界能重新与我和解,我会还这世界一世光热。

第二日,黎家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姨妈家家、两个舅舅家、还有住在一个城市的黎昕姑姑家。而我作为黎昕家默认的媳妇来参加他们的家庭会议,看得出来,即便每个人心情沉重,对我的到来也是欢迎和赞赏的。

一开始与我料想的差不多,姨妈主要是交代了黎昕妈妈身后事的安排情况和后续流程,家人都各负其职领取任务,一切以让亲人尽快入土为安为原则。

似乎已经交代完毕,一切都尘埃落定,姨妈忽然话锋一转,冷冷道:“昕昕,你妈有留下遗书吗?”

“没有”黎昕脸色立刻惨白起来。

“阿云啊!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好好的日子你不过,你非要去躺到那冰冷的湖水里,为什么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啊?……”黎昕姨妈凄厉的声音仿佛是自问自答,拷问的却是在场所有人的心。

是啊!当悲伤退去,上场的必定是愤怒。家庭会议的后半程叫我不寒而栗。分明是要将凶手揪出来,究竟是谁诛了黎妈妈的心,叫她失了望、伤了心,以至于宁愿抛弃生命躺进冰凉的水中,也不愿好好活着过日子。

我内心划过一阵冰凉,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迅速转向黎昕。他整个人脸色发白,手脚都颤抖起来。空气都跟着紧张起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片刻,他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黎妈妈的病历,递给了姨妈,我扫了一眼,发现上面赫然写着肾衰竭等字样。

虽然前些日子就听过黎妈妈身体不舒服,但没想到竟然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什么时候发现的事情?”姨妈哭着问。

“三个月前就知道了。”

屋里所有人都在流泪,大约都在后悔之前各自忙碌疏忽了亲人。

“这种病又不会马上死,如今也不是不能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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