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被寒铁所铸的铁链捆缚在石牢的墙壁上,衣袍破碎,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

身上斑驳交错的有鞭痕,有火烙的痕迹,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垂着,显然是早已断骨。

顾暖甚至嗅到了咸涩的腥味,血的味道夹杂着盐水的气味,摆明了这一切就是在折磨他。

该死的!

顾暖低咒一声,快步奔到殷墨身旁,抬手想要解开锁链,自己的手却穿了过去。

她咬牙,明白自己在梦里只是个旁观者,无法改变什么。

这是什么荒诞的梦!

……

“殷墨,你疼吗?”

门口的男人欣赏着殷墨的样子,声音里满是得意“你这种狼狈的模样若是让朝臣看到,谁还会尊你为帝。”

握着夜明珠的男人十分眼熟,眉眼之间的狠戾让他显得有些阴柔。

顾暖愤怒的抬眼,却发现这人有些眼熟。

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不就是在夺嫡之争中失败,最后下落不明的三皇子!?

大殷朝的三皇子,当年最受先帝宠爱的儿子。母妃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舅舅手握兵权,自诩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登上皇位的男人。

然后被殷墨一连串的连消带打,稀里糊涂就失了帝心。不但自己绝了登位的路,还连累了母族,在被贬为庶人时下落不明。

三皇子失踪时不过二十左右,现在的模样却明显老了许多,像是三十多岁,眼角都有褶子。

顾暖心一沉,这真的是梦吗?

她当年只见过三皇子寥寥数面,可现在梦里的三皇子未免也太逼真。就连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都逼真到分毫不差。

以三皇子的年纪推断,这大概是她死后的时间段。如果这不是梦,这个时间点她都死了,也难怪她对这一幕没记忆。

所以这是在她死后,被打落尘埃的三皇子竟然崛起逆袭了?

甚至以胜利者的姿态将殷墨囚于牢中,日日折磨!?

殷墨怎么可能输给三皇子这种废物!

顾暖对殷墨的感情很复杂,幼年时的两小无猜,少年时懵懂的明白自己和殷墨的立场天生就是对立面。

殷墨天生就是注定站在万人之上,这样的人不是良人,所以她防他戒备他,女儿家的思慕怎么也不可能落在殷墨身上。

可是若换个角度,她其实并不讨厌殷墨,虽然对他没有男女之爱,但也从未想过要折辱他。

她以为殷墨无所不能,他是矜贵的大殷帝王,不可能有人会伤到他。

可现在……

顾暖沉默的看着三皇子对着拷在墙上的人挥鞭子,每一下都不曾留力,仿佛要折断殷墨的傲骨。

抽了一会,见殷墨一声不吭,三皇子愤怒的摔了鞭子,“叫啊,你怎么不叫!难道你不想要顾暖的魂魄了!”

顾暖皱眉,怎么会和自己有关?

……

微弱的光线中,殷墨缓缓抬眼,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唇角有血,“……你就只会用这个威胁我,堂堂殷氏皇子,行的却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下作之事。”

三皇子被这话刺激的癫狂,他受不了殷墨那种仿佛看蠢货的眼神。

他蛰伏这么多年,终于摸清了殷墨的软肋,设局弄死顾暖,拘役了她的魂魄。以顾暖魂魄设套,终于将殷墨踩在脚下。

明明他才是胜利者,殷墨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三皇子气到极点,忽然诡异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座漆黑的小塔,在殷墨面前晃了晃。

他兴奋又恶意的道“你不是想见顾暖吗,你看,我把她的魂魄关在这里。这是炼魂塔,哪怕是厉鬼都能磋磨消亡。你猜……顾暖还能坚持多久呢?”

殷墨不想理会他,深知比起身体上的摧残,三皇子更想击溃自己的内心。

上次是锁魂符,这回是炼魂塔,来来回回不过是想要让他心里煎熬崩溃。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炼魂法器,这人真当自己和他一样蠢么。

许是看出殷墨所想,三皇子演不下去,将漆黑小塔砸碎,阴恻恻的道“你到是聪明。”

他粗重的喘息几下,才继续道“顾暖这么好用的魂魄我可不会轻易毁掉。不过是灭了她的神智,将她炼成听我差遣的鬼奴罢了。”

“你不是想见见她吗?那你抬头看,那边站着的那个……不就是你的顾暖么,哈哈哈。”

殷墨缓缓抬头,看向昏暗不明的角落。

角落里立着的人影长发披散,似是无声无息的幽魂。

她浑身都是血,就连脸上都被血溅了大半,有些看不清面容。

殷墨心一跳。

这身影像极了顾暖,像她替他挡了一剑,然后倒在他怀里那天。

一模一样的衣着,一模一样的伤口,就连被血溅染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殷墨被寒铁拷住的手颤了颤,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形似顾暖的人影。

角落里的幽魂在三皇子的命令下缓缓抬起脸,绝美面容在血色的映衬下更显得昳丽,只是神色木愣愣的,仿佛真的被灭了神智。

三皇子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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