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吧,还是那么温温和和的一人,但霎时间就好像是多了层无形的屏障,把两人阻隔得泾渭分明,知道对方这是不想跟自己有过多接触,季惟也不再自讨没趣,“好。”

接下来还得置办年货,她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不过身边少了个好看的人,有点可惜倒是真的,搞艺术的,对于世间一切美好,总是有种天生的偏爱。

贺耀东就在跟前,这回季惟总算敢去供销社了。

但她没工作证,买不了不用票的半斤白糖和饼干,只能紧着兜里有限的几张票证,隔着一个个激动的后脑勺远远挑选。

要说还得是县城,那供销社就是气派,火车站的候车室也才一排三四间的旧楼房,这儿却比候车室还要宽敞,从大门开始就是一水的绿,十几个刷着绿漆的玻璃木柜排成个巨大的7字,柜台后对应的一排排高大的木架,每几组就是一个专区,有卖副食品的、卖日用品的、卖衣服的、卖毛线的……二楼还有黑白电视,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四大件的专区!

“姑姑你想买啥,我帮你买。”贺耀东拎着一大堆东西,屁颠屁颠跟在季惟身后。

供销社内部人员自有一套购买方式,任何商品到他们手里都能挑出“瑕疵”品,然后以极低的价格购买,柜台里的那些老售货员跟他基本都熟,又有他大姐夫的这层关系在,想买啥都不在话下。

“不用,我自己会买。”季惟到处看了会儿,老老实实排到糖果糕点的柜台前队伍后边,“同志,给我秤三斤饼干三斤什锦糖,再拿二十块鸡蛋糕。”

她身上的票证都是根据贺耀东的画来的,主要就是些吃吃喝喝的玩意儿,除去给铁匠老头儿买的早餐,大概就只剩六斤粮票,三斤糖果票,想买别的也买不了。

饼干五毛二一斤,一斤四两粮票,什锦糖比水果糖要贵点一斤得一块二搭一斤糖票,鸡蛋糕按块卖,一小块是八分钱,一两粮票,一共加起来就得六块七毛六搭五两粮票、三斤糖票。

卖皮带赚了二十四,季惟现在口袋一共有八十四块六毛,她毫不犹豫的抢在贺耀东之前掏钱,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臀部突然猛地一紧,回头就看到有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几乎贴上她后背,那双白眼仁泛黄的眼睛,猥琐又下流……

这事换做一般的姑娘,肯定不敢声张,毕竟事情闹开对她自己没半点好处,就算最后真把流氓抓到又能咋样,哪怕就是把流氓杀了,被毁名声的还是她,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不说,可能连对象都说不上!

可季惟是从几十年后来的,现下社会的这套思维模式在她这儿行不通,要知道她最深恶痛绝的就是这种践踏女性尊严、臭不要脸的“咸猪手”!

她把东西都换到左手,抡圆了胳膊上去就是一大嘴巴子,“臭流氓!”

络腮胡子当时就让她给打懵了,这种事他干了不下十回,从来就没失手过,“你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