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是个发福的中年人,眉眼中还有颗痣,在柜台后揣着手观察了半天。见一众兵士对大郎都挺恭敬的,但又少了份的畏惧感,这让他感觉非常的奇怪,按理,像大郎这么大的还没完长开的半大小子,有近百的兵士前呼后拥着的,不是勋贵子弟便是皇家子弟,平常人哪有这等待遇?这些贵人子弟都是锦衣华服,小脸个个如同玉琢一样的白嫩,坐行立止自有一份高高再上的威严存在,哪怕是那再平易近人的子弟,举手投足间,都有如一堵无形的墙,将众人与其隔离开来。

但看这小家伙,脸白嫩是白嫩,但又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白嫩,这点可以用从小就被严苛的长辈强压着习武来解释;可穿的却是个兵士最普通的衣裳,还大了一号,就那样,活脱脱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村小子,白水本来就不大,店家自己也没去过什么地方,就连他这样的人都能瞧得出来没见过世面,可见这必定是从比白水还要偏僻得多的小地方来的。

可又怪哉,这帮兵油子又叫他小神仙,哪门子的事哟?拎不清。

三子跳脱,见店家好奇的打量着大郎,便上前在柜台上“砰”的拍了一下,把店家从神游物外给拉了回来:“看啥呐?瞧这小神仙好奇是不是?某家可告诉你,好奇心会害死人的。某家敬你,可某家的拳头却不敬人。我问你,这最近,可有成帮结伙的军士模样的人路过?”

“军头可莫唬老汉。”怎奈店家却是不吃他这一套,回过神来后眼一瞪,“某南来北往的军头可见得多了,就没见哪个军头敢无事生非的,某敬你们,是因为你们身上有股子血性,当是杀过胡人的,若是中原来的那帮兵油子,某等可不耐烦给腾出院落来。”

相较而言,地方节度使的兵反倒是要比中原直属朝廷的兵要更亲民些,不外就是这些节度使的兵都是府兵,说白了,就是自家都有田地,闲时是农人,经常要参加训练,战时则成兵的,而朝廷的直属兵,比如羽林之类的,则是属于职业兵,脱产的。

一般无事,羽林等朝廷直属兵不会进入节度使的势力范围内,他们的职责是拱卫京畿,因此店家所谓的见到的军头不少,就几乎是府兵,且还是就地驻扎的附兵,这些府兵自然是不会滋扰家乡,个别的是有,但也不大敢乱来就是。

三子见恐吓的不行,就来软的,摸摸捏捏的从衣襟内掏出了个珠子,递到店家面前:“你若是肯说,这珠子就归你了,若是不说,说不得某家只好以通敌嫌疑将你送到衙门去关上个几天。”摸营的,总归是有些额外的收获,对此上头也大多是睁一眼闭一眼,不然谁去干这等危险的营生?

店家眼前一亮,却见这珠子虽说不上是极品,却也有小指般粗,淡金色的外表,滚圆滚圆的,足可以给自家婆娘的步摇上挂上去,绝对是能压倒这白水镇上的诸多娘子,就算是要换钱,十几二十贯应该也还是能换得到的,但嘴上却是还要讨便宜:“谁个知道你们是什么目的?瞧你们的装扮又不是本府府兵,真要是旁个州来打探我们州敌情的,某这才真真是通敌呢。”

“珠子给我。”大郎眼尖,一下就跳将了起来,把珠子从三子手中夺了过来,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也就老村长有一颗缀在一顶蓝色的幞头上,还没这么大,这么圆,平日里老村长都是藏着的,只有年节了,才肯穿戴出来一两日。

正好髻冠上缺个饰物,这珠子缀上恰好不过,大小适宜。

“小郎君,您可不能反悔呀。”店家大急,心中后悔莫及,早知如此,刚刚就不应该拿捏呀,直接接了过来应了就是,哪家的兵会这么傻,要来打听这个州的情还大张旗鼓,上百号人的来?要来也是一个两个乔装打扮了来呀。

三子他们对大郎的态度,店家是看在眼中的,大郎说要了,这军头肯定答应的。

叫小神仙他觉得别扭,干脆就叫小郎君,透着尊重。

“一个珠子能有多少钱?你要是说了,我告诉你个细水长流的生钱法子,保准你一年赚到的钱比这珠子多得多。”大郎见柜台上一本刚缝好的帐簿边上有把载纸刀,就拿了过来,在珠子上轻轻刮了下,很是欢喜:“却是真的。三子,先借我,等到了地方再还你。”

“小神仙要就尽管拿去就是,什么借不借的,某等都是刀口上舔血过日子,一天一天的数着,活过一天就是赚一天,这些钱财,也不是看得重。再说了,要不是小神仙,某等早已成了刀下鬼了,小神仙这么说却是折煞某也。”三子又急了,他现在最怕大郎不要他的东西,身上的好东西还有些,又不敢拿出来,还怕大郎挤兑他说他阿谀奉承。

“难道这世上还有假的珠子不成?”店家见大郎刮了一层后才说是真的,大奇道。

“怎么没假?便是人都有假。这假珠子么,你是无缘见到了。”大郎这才又想起了,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做了个莫名其妙的事,但就是那么的自然,好像还缺一步才能真正断定是真是假?却又想不起来了。

但这珠子必定是真。

这个小家伙透着古怪。店家也听出点什么了,大约是这少年救了这么些个兵士,所以这些兵对他都很恭敬,这就好解释这少年的穿扮和地位的差别了,只是一个小少年,又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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