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纪氏便携女回了纪府。

因出门的早,避开了晏蓁的晨视,所以晏莞的精神状态很好,一行人外出,带着细软显然是有备而去。

晏蓁立在垂花门口,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影面色晦暗不定。

她身后站着的是新挑的侍女乐水和镜悠,两婢子面面相觑。

晏蓁去含饴堂请安有些迟,她的母亲四太太孟氏就纳闷:“蓁姐儿你不是很早就出门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吗,怎么这会子才到?”

老太太很疼爱亲孙女,又怜她大病初愈,招手让晏蓁坐到自己身边,护着道:“迟一些有什么要紧的,蓁姐儿对我的孝心从来不拘泥在这上面。”话落握了握对方的手,心疼道:“手怎么这样凉,可是又哪里不舒服?”

晏蓁杏眸微睁,抬头望了眼慈祥的祖母,又似有些为难,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半晌,她摇了摇头,“回老太太,孙女很好,没有不舒服。”语气轻缓脉脉,眉间失落的神色却是难掩。

任谁都瞧出是有事了。

四太太心眼一个提起,关切的望着女儿追问,奈何对方什么都不说,只好唤了她的婢女,厉色道:“你们两个一直跟着姑娘,她刚刚出了邰兰堂是去了哪?”

“娘,您别问了。”晏蓁启唇欲阻。

乐水、镜悠跪倒在地,先是抬眸悄悄看了眼主子,见其被老太太搂着并无眼神示意,只好如实答道:“回太太,姑娘早起出门后去了二太太院外。”

“蓁姐儿去阆仙苑做什么,又去瞧莞姐儿?”

四太太恍然,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同主位的人言道:“老太太,蓁姐儿之前病着,二嫂和莞姐儿常过来探视,想是这孩子都记在了心上,最近倒是和二嫂母女走得近些。”

老太太理解的点点头,抚了抚身前孙女的发,眼神愈发慈爱:“蓁姐儿是最懂事的。”

三太太在旁看着,怒其不争的瞪了眼旁边女儿。

晏蔷视若不觉,她自傅家回来后整个人完不在状态,闷在屋子里也不出门,周氏格外恼怒。

女儿不懂得讨巧卖乖,她就只能自己出面,堆着笑附和道:“可不是嘛,要说这府里,论懂事孝顺还是蓁姐儿第一。只我这可怜的侄女,前阵子真是受了苦,瞧人都瘦了一圈。”

“好端端的,提那些个晦气事做什么?”

老太太明显不愿再提,嗔了周氏一眼,同身前人道:“难为你这般惦记莞姐儿,听说她那病也是反反复复的,但毕竟不是要紧,蓁姐儿莫要难过了去。”

熟知,晏蓁听后,眼眶一红,低头道:“确实,确实是孙女的错。”

“这都是命数,你能有什么错?傻孩子,快别哭了。”

老太太替她擦脸,然而孙女的眼泪流得更急了,抽噎着道:“都是我,是我害了三姐姐。”

四太太见女儿异样,也甚是担忧,过去搂着女儿仔细询问,奈何晏蓁什么都不肯说,只一个劲的自责内疚。

老太太瞧出明堂,望着还跪在屋中的丫头就问:“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乐水忙道:“回老太太,姑娘刚刚是在阆仙苑外站了半个时辰,没有进去,后又默默跟在二太太与三姑娘身后送她们出府,真的没有发生其他事。”

“既到了阆仙苑,怎么不进去?”

“许、许是因为昨天纪嬷嬷说的话,道三姑娘的八字和咱们姑娘不合,说是冲着了,让我们姑娘不要再去看三姑娘。姑娘昨晚回去后就一直伤心,寻思着三姑娘生病到底是为何,熬了大半夜都不安寝,想来是这样。”

听了丫鬟的话,老太太和孟氏尚处于震惊,三太太就先替晏蓁打抱不平起来了,拍着案怒道:“这是什么话?二嫂真是糊涂了,莞姐儿得疾竟然可以怪到蓁姐儿头上,莫不是还见不得蓁姐儿的病痊愈了?”

“没有,二伯母没有这么说。”

晏蓁婆娑着眼抬眸,满脸急色的辩护:“老太太不要信这丫头乱说,是我去的频繁打搅了三姐休养。今早原也没事,就是听说二伯母要带三姐去纪府,我担心姐姐身子就去看看,见她无碍就安心了。

娘您也别往心里去,并不是乐水说的二伯母不许我进院子,而是我自己担心连累三姐姐病情才不进去的,阆仙苑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去了,您切莫和二伯母生分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既心疼又同情,自然更气恼了二房,觉得纪氏母女无理取闹,硬将人的好意曲解成怨。

含饴堂里的动静,稍有风声就传遍了阖府,以致纪氏回府的时候,路经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与往日不太一样。

使人一打听才得知原委,她暗道声“坏了”,望向近侍埋怨道:“瞧你昨日说的话,老太太和孟氏如今还不知在怎么想我呢。”

纪嬷嬷认错,“都是老奴的疏忽,昨儿也是见姑娘情况不好才一时脱口,并非有意想说五姑娘的不好。”

“唉,怪不得蓁姐儿今早连阆仙苑的门都不敢进了,真是委屈了那孩子。”

不论晏蓁对晏莞的影响,独回想这几日的相处,纪氏对那位小侄女印象颇佳。

正叹息着,蓝田突然进来,禀道:“太太,五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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