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的胭脂,穆烟莫名地有些心疼她。一个值得胭脂与殷玉芙那般痴心相待的男子,不会是一个薄情寡义始乱终弃的人吧,穆烟与孟研修接触不多,并不能仔细判断他的为人。

“曦妃娘娘……我……”胭脂突然双膝跪下来,“我知道,您这回必是要做一番大事的,我会为您保守秘密,只求您留下我……我愿意为奴为婢……”胭脂能想到的只有留在穆烟身边,才能够时时与皇室众人接触,从而知道她的孟大哥昔年情变的真相,即便找不到她要的真相,能够这般偶尔见一见她的孟大哥,便也足够了。

胭脂见穆烟没有点头,咬了咬唇,头埋下去复又磕了两个响头,“求您……”

穆烟呆呆地看着地上匍匐着的胭脂,可怜的人啊,唯有一个“情”字叫人看不透,她伸手扶起胭脂,理了理她散乱的头发,抹去她眼角的泪,问:“你叫我什么?”

“曦妃……”胭脂脱口而出,忽然一个机灵,改口道:“不,小姐!”

穆烟温和一笑,拿了伤药替胭脂轻轻涂抹脖子上的伤痕,印子很深,看来孟研修当时是真心想要了胭脂的命啊,可他为什么又收手了呢?穆烟想不明白,胭脂自己更是一头雾水。

次日,晴光大好。媱贵妃早早便差了人候在昭阳宫外,说是要请穆烟往流月宫一同用早膳。

穆烟穿戴整齐,同殷玉芙道了别,便在胭脂的陪同下往流月宫去了。殷玉芙红光满面,丝毫不像是与孟驸马有过枝节的模样,他们夫妻的感情,想来已经深厚得经得起任何考验了吧!

胭脂一路走一路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问题,看起来样子呆呆的,穆烟戳了戳她的肩膀:“发什么呆?孟驸马一早便回府了。”

胭脂这才安了心,难怪一早不曾见到他。

流月宫中,苏媱已经等候多时,穆烟规矩地给她这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福了礼,苏媱满脸不情愿地“嗯”了一声,说是一同用早膳,却迟迟不见人传膳,只觉得苏媱看自己的眼神分外奇怪,像是要将自己当早膳给生吞了一般。

苏媱步下软榻,挽起穆烟的手,“姐姐,昔年在外真是辛苦了。”那语气温柔得如同清晨枝叶上的水珠,“只是,这手这般细嫩润滑,倒不像是什么吃过大苦头的人儿了,姐姐不妨同妹妹我说说,早些年在外都经历了些什么?”

穆烟不答她,苏媱自顾自地说得正兴奋,“啊……静安长公主说见到姐姐你的时候,姐姐是在楼子里卖唱,可真是为难了姐姐,只是不知,姐姐此前可曾受过旁的委屈……”

穆烟知道苏媱指的什么,没错,十四岁那年,她被当成货物一般摆放在流苏帐内,外头鸨母吆喝着她的价码,卖的是她的初夜,价高者得。

穆烟唇角不禁溢出一丝苦笑,也是那一次,她遇见了殷承禄。

殷承禄以三千两的价码拔得头筹,但他在见到穆烟的那一刻,却忽然后悔了,并不是后悔适才抛出去的那三千两,而是觉得自己不能碰这个女人。

殷承禄完完整整地将穆烟带回了云阳王府,他说,凭穆烟这张好皮囊,还有更好的用场。

那用场不言而喻,便是用来媚惑廉帝殷颐。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工具,她到底还有什么资格不甘心呢?

穆烟回过神,苏媱仍是那副阴阳怪气的表情,夸张地张开嘴,却极其得意地合上,“姐姐别怕,如今姐姐的身份不同往日,姐姐可是我们苏家的女儿,若有什么委屈,只管同妹妹我说,再不济还有爹爹为你做主呢,那些个玷污了姐姐的臭男人们,必定叫他们一个个死无葬生之地……”

绕来绕去果真还是说到了这个,然而穆烟也不傻,并不着苏媱的道儿,穆烟眨了眨眼,笑道:“贵妃娘娘说什么?我不懂……”

“你……”苏媱掩唇,抑制住心中的嫉妒得发狂的怒火,笑得如同一朵霸道张狂的食人花,“啊呵,姐姐不必害羞,如今这里没有旁人,这种事还有什么不能同妹妹我说的,再说了……那也不是姐姐你的错不是?那……”苏媱还未说完,穆烟突然撩起袖子,雪白的膀子上赫然亮着一颗朱色印记,那是——

守宫砂?

苏媱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怎么可能,不是说她流落风尘吗?怎么可能会还留着守宫砂,这样的尤物,怎么可能会没有男人垂涎呢?

她完美的皮囊本就遭人嫉恨,如今连守宫砂都完好无损,苏媱急得心火难以自制,她还能以什么办法阻止皇上留她下来呢?

“贵妃娘娘在害怕什么?”穆烟一早便看穿了苏媱的顾虑,却不点破,她的确该担忧,这个女人虽不十分睿智,然而手段小聪明是有些的,她担心的也没有错,若是皇上留下穆烟,穆烟第一个会除掉的必定是她苏媱。

生前那一剑之仇,岂能不报?

苏媱装不下去了,直截了当地冲穆烟吼道:“皇上不会看上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没有机会的……”

“机会不是贵妃娘娘您给的吗?”穆烟笑不露齿,却句句戳中了苏媱心底的要害。

是啊,她没事办什么宫宴请她进宫做什么?若不是自己亲自把这个祸水引进来,兴许皇上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注意到这个苏家刚寻回来的嫡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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