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关又做梦了,又梦到那个身量高挑的女子,凤冠霞帔,目光冷冽,与她比肩而立的是一个同样一袭红衣的男子,大袖衫上绣工精致的龙凤呈祥与她的遥相呼应。

四周宾客如云,觥筹交错,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若从表面上看,这应该是天上地上最美好的时刻。

“含含,这一刻我等了太久,过了今天,你就是我的妻。”男子面容因太过妖冶而显得有些凉薄,可看向她的眸中却有着数不尽的缱绻温柔。

“你等不到了,”她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目光落在他身上,又似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说完这句话,她的神情忽地坚定而又决然。

玥关心中一痛,她知道,这个女子又会像之前见到的无数次一样,自散元灵而亡。

可是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就像她每次醒来,都会忘记这个梦。

“以吾龙神之名,奉为牺牲,以吾月关之名,封印蛮荒!”女子略显苍白的唇瓣一开一合,低沉的声音吐出的一字一句伴随着古老的韵调,满头青丝无风自动,衣袂猎猎作响,她说得极为缓慢和吃力,那双漂亮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暗泽,随即她重重吐出一字:“弑!”

一时间天地像是静止了,接着像是一滴水落入了平静的湖面,一层冰霜以那个大红身影为中心向四周迅速蔓延出去,越过另一方红衣,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喜客被从头到脚冻住,有的甚至还保持着方才的笑脸,举着手中的酒杯。

不多时,天地之间便一丝声音气息也无,这时,有雪花飘落下来。

她抬起头望向天空,平时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此时做起来却显得极为吃力,雪花落在她的唇瓣上,竟分不出此时哪个冰冷更甚。

她露出一个极清极浅的笑容:“好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虽然梦中没有泪,可玥关还是哭了,她知道,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马上就要魂飞魄散,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时,天边传来一声清亮的凤啸,玥关循声望去,只看到铺天盖地无边无际席卷而来的熊熊火焰。

下一刻,玥关醒来。

睁开眼睛呆楞了好半晌,玥关才回过神,伸手关掉响个不停的闹铃,时间正指向七点半,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明亮的日光投在地板上,在雪白的墙上反射出一圈光晕,有隐约的汽笛声传进屋来。

顶着一头睡乱的短发坐起身来,玥关眯了眯眼,身上的薄毯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来,露出光裸的肩头,她抚上胸口,疑惑地皱了皱眉。

方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为什么胸口闷闷的。

好像是什么烧起来了?着火了吗?越去想,头脑中越是一片空白,到最后,连只言片语都抓不住了。

玥关只得作罢。

于是起床洗漱,今天九点钟她还约了人去看房子,想不通的事情就先放一边吧。

玥关今年刚高中毕业,报考的是江城国立大学历史系,简称江大,离开课还有一个星期,在这之前,她得将自己的住宿问题安排好,今天要租的房子是她对比了好久才选到的,幸好学校并不禁止学生校外居住,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至于为什么要在校外居住呢?

玥关拿毛巾擦掉脸上的水珠,看向镜中的自己。

这是江城市内的一家高档酒店,靠近江大,安保,装潢和卫生设施都是一流,房间内大理石铺就的地板光可鉴人,面前的镜子也是擦拭得一尘不染,将她的样子清晰地映入其中。

柔软黑亮的短发搭在额前,清隽的眉毛下面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睁得大大的,挺巧的鼻子和淡粉的唇瓣,再往下一双圆润的肩头,和平坦的胸口,在左胸口上有一个手指长短的羽毛印记,是她自小就有的胎记。

整体看来,是一枚正值青春年少,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可她不是美少年,玥关扯了扯嘴角,她是她,不是他。

至于胸前为何没有半点女性特征,她也不知,玥关也曾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原因,她曾偷偷去医院检查过,结果是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她也不敢和任何人提起,索性这件事对生活没有太大影响,玥关也就将它埋在了心底,只是随着年纪增长,周边的女孩子都长成了花朵一样的模样,而自己却没有丝毫改变,为了避免麻烦,玥关便长成了一副独来独往的样子。

但她从小就是一个人,也没觉得有什么。

校内居住多有不便,为了避免被人当作异类,守住自己的秘密,玥关当然选择校外居住。

她自小无父无母,因自身原因也鲜少与人交往,除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如今想想,连这个师傅的样子玥关也没什么印象了。自己长到快十八岁,见这个师傅的次数不过寥寥两次,若不是每月都会到账一笔不菲的生活费,她都差点以为这个师傅是自己在太过孤单的岁月中幻想出来的影子。

不管如何,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默默照顾自己,那就不算太过糟糕,玥关拍拍脸颊,对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穿戴整齐后,胡乱塞了点面包当作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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