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一闪而过的黑影,我心中一紧,正要跟过去,就在这时,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小心!”

回头,是一个老大爷,年龄大概有六十来岁。

他头发花白,但他的身板挺得很直。

见我转身了,他用很慢的语气对我说道:“小伙子,前面是危楼,已经围起来了,不要靠近。”

抬头我这才发现,眼前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窗户里黑漆漆的一片,月光下,我看见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

“这里,要拆迁了?”我问。

没有人回应我,当我回身再次朝老大爷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

朝四周看了看,我都没有看见他,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叫鸟,不悦耳,甚至带着些微的沙哑。

于黑夜中,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再次看向前方的小楼,月光下,它就像是一个幽灵似的,定定地注视着我……

大城市不仅房价贵,连房租都高得离谱,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我没钱,只能找人合租。

这个人就是张明天,当时他在网上发布的一条合租启示,我按照上面的号码给他打过去,他简单问了一下我的情况,就让我过去了。

一个套二老破小,三环边上。

说是套二,其实就两间房子,客厅小得可怜,只能摆一张餐桌。厨房和卫生间倒是齐的,楼下就是公交车站,地铁也在不远处,我挺码满意。

两间屋子一个朝南一个向北,一大一小。

我是后面来的,自然住的是小的并且朝北的那一间,张明天是二房东,我每个月付他一千。

偶然间我看见过他给房东的微信转账记录,一个季度房租是三千六,也就是说,张明天这厮,住了一间朝南的大房子,每月房租才二百。

他很精。

话又说回来,这年头,世道这么乱,脑子不放聪明点儿,也不好混。

看破,不说破,我做人的原则。

我们住的屋子五楼顶层,楼道里的灯是坏的,黑漆漆的一片。

我走上去的时候,看见门口一团亮光,映照着一张清瘦的人脸,伴随这情景的,还有“塔塔”的枪声。

张明天这小子,准是又在玩儿那什么绝地求生。

他的神色很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回来了。

直到我叫了他一声,他才抬头看了我一眼,嘿嘿道:“等一下,这把马上就吃鸡……”

我没有理他,绕过他走到门口,开了门就进去了。

过了号一会儿,张明天才进来,他神色有些黯然:“本来是可以吃鸡的,就剩三个人了,遇上个猪队友,真特么倒霉!”

他嘴里愤愤不平,我没有理他,进了厨房。

中午之后,我还没吃过东西,厨房里只剩一些挂面条了。

翻箱倒柜了一下,我又找出一棵葱和几片小塘菜,这些东西虽然不多,但足够煮上一碗清汤面了。

面条在开水中翻了两滚就捞了起来,淋上两勺酱油,小塘菜放在面汤中烫了一下后,我将它们整齐地摆在面条上。

打开冰箱,玻璃瓶子里还有最后一点猪油,用筷子一点点掏出来放在面条上,浇入面汤后,猪油就完融化了。

撒上葱花,这就是一碗香气扑鼻的清汤挂面了。

端着面走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张明天。

这厮笑嘻嘻的说着:“有吃的?我也来点儿。”

我把面条往旁边端了一下:“你那小吃店不是包吃吗?”

他嘿嘿又笑了两声:“今儿我休息没上班,在网吧里泡了一天,这个点了,还没吃东西呢。”

我坐在餐桌前,还没吃一口面,他已经从厨房里又拿了一个碗出来放在我旁边。

最后,我还是分了一半给他。

张明天吃得呼呼作响,吧唧吧唧的这习惯很不好。

吃着吃着,他突然对我说道:“宋坤,今天房东给我打了个电话,这房子,咱们住不久了。”

“怎么了?”我愣了一下。

“这房子要拆迁了,你是没听到房东那个口气,那兴奋劲儿简单挡不住,隔着电话都能感觉扑面而来的优越感……”

“拆迁……”

张明天啧啧了几声:“对,这年头,拆迁是一夜暴富的最迅速的手段!”

我喝了一口面汤,咸甜中带着有挂面的碱味和小葱的香味。

“他让咱们什么时候搬?”

“这倒没说,只是告诉我们快了,算是,给个心里准备吧。”说到这里,张明天的语气很惋惜,他看向四周:

“这房子虽然不便宜,但胜在地段好啊……唉,又要去找房子了……”

我哦了一声,没跟他再说什么就进去卫生间洗澡了。

晚上睡觉之前,我习惯性的打开电脑查看邮件,今天没有什么新邮件,也就意味着,后面没有生意。

我的开支不大,一个月房租加上必要的生活开支,有个两千块钱足够了。

一单生意,我的起步价就是三千,再怎么倒霉,一个月也不止一单生意,够用了,还能存点儿。

日子,慢慢会好的,我也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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