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一向准时的庞煌,竟然比别人都晚到了半个时辰。

当他到了县衙之后,里面的花厅内已经吵成了一团糟。

同样的事情,经过一次之后,县里的应变速度果然快了很多。不到两个时辰,就召集了怀柔县城内和周边近一些的村镇稍有名气的大户前来商议解决移民问题。但是到了县衙内,趁着县老爷和县丞大人他们在内厅商议具体细节的时候,被召集来的近四十多人,竟然低声吵嚷起来。

“不行,你没有看今年的米面都涨价了吗?我们粮店今年闲置了那么多的土地没有人种,咱们怀柔吃粮,还要从河北去拉,你知道运费有多少?我至少要三百户才够.......。”

这是粮行的掌柜皇甫韧,快七十岁的年纪了,嗓子却比二十多岁的小伙还要大。

“你粮食涨价,难道我们布匹就不会涨价吗?你不让吃,我还不让你穿呢?”

这是怀柔锦绣布庄的老板,一副不鸟别人的模样。

....。

庞煌就在花厅的门口静静的听着,身后站着的柳苏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一双小拳头攥的很紧,面目紧张。而柳苏的旁边怯生生的站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人,满面的尘土,头发蓬松,竟然分不清男女,看不清老幼,犹如两个乞丐般的邋遢。

什么叫做人吃人?

庞煌心里泛起了五味俱的感觉,面对如此苍白露骨的漠然,自己心里有种似曾相识,而又极为厌憎的感觉。

小悦悦事件、彭宇事件等等很多庞煌以为自己已经远离的记忆,又涌上了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外面是连累带饿的移民,奔波了千里,现在仍旧在野外等待,而这些人却在这里争吵着,像是在买卖一样在那里讨价还价着自己该要多少多少。

没有人在乎移民的感受,就算是杨老太爷、祁连、范瑞、郎中夏志远等人都赫然在座,偶尔也插几句嘴,庞煌心里明白,他们手下也缺人用,除了郎中夏志远外,杨老太爷的买的地还种了不到一半,祁连手里的熟练工越来越少,而走商家的范瑞,却原来是走镖的出身,由于没有人手,现在只能在北平和怀柔之间的几个县里来回运输,赚的是越来越少了。

他们也只是想着自己的利益,完忘了在半年前,他们也像外面的那些移民一样,在哪里孤苦伶仃的站着,等待着别人的挑选,等待着未知的安置。

“大家静一静!!”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庞煌拍了拍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看到是晋商会馆的庞先生过来,暂时花厅内静了一下。

而杨老太爷他们几个人,却是脸sè微红,按照道理,他们也加入了晋商会馆,每年都要交着银子的,这一届晋商会馆的会长是庞煌,杨老太爷开始也想争一下,但是随着原县丞杨青山的落马,随即就不再提及了。

但是他们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显然是不给这个青年面子,虽然其中有人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当面遇见了,还是有些尴尬,特别是祁连,可是从庞煌哪里拿了不少好处,看见对方冷眼扫视过来,连忙将脸扭到一边,心里暗自后悔,想着可千万不要得罪了这个财神爷。

花厅中四十余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庞煌的身上,才发觉这个年轻人的神情和平时不一样。

怀柔县并不大,而且庞煌经常东奔西跑,大家都认识这个整天笑眯眯的小伙子,虽然是代表着柳家,做着名誉上的晋商会馆会长,但是他给大家的印象,总是一个百事通的角sè,他帮助县里解决了很多问题,很多人都欠着他的情意。

比如说,琉璃窑的邱掌柜,就从他哪里得到了烧制玻璃的办法,虽然在柳若秋的干涉下,琉璃厂硬是被拿走三成的分子,但是邱掌柜今年赚的还是比往年多了很多。

再比如木匠村的祁连,比如铁匠铺的张老汉、比如锦绣布庄,很多人,都用自己的份子,换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虽然是等价交换,但总是他们比较占便宜一点。

在大家心目中,除了百事通的角sè之外,庞煌应该是一个比较容易相处,逢人就笑的好好先生。

但是今天的一脸寒霜,却是颠覆了他们的观念。

庞煌走到花厅内zhongyāng的位置,向柳苏招招手,示意他带那两个人过来,柳苏丝毫没有犹豫的牵过其中一个矮个子的手,自顾的往前拖去。

而后面那个年纪大点的,愣了一下,连忙也小跑跟了上去,跑动时,才发现是个女子,不过身上的衣衫破烂,面容灰尘满面,竟分不清年纪的大小。

冰冷依旧,庞煌尽量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环视一周,指向柳苏带过来的这两个人,哑声说道:“今天,我来晚了!大家知道我为什么来晚了吗?”

也不等众人回答,庞煌继续说道,说着说着加大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声音回响在花厅四周,竟然惊动了内厅正在商谈的人,几个人都站了起来,走到窗前,隔着已经被风吹破的窗纸,静静的看着花厅内的一切。

“这两个人,是一对姐弟,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还有着父母,有着双亲。可是半个时辰之后呢?他们的父母就躺在县衙的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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