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诸事不宜。

云淡冬空,寒风瑟瑟。

江洲曲沃县正举行着一场轰动县的婚事,许家三公子许道云,迎娶谢家二小姐谢凤华。

街道上人影幢幢,喧哗哄闹。

吆喝声、炮竹声响成一片,分明是曲沃县两家最大势力的联姻,仪仗队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盛大气派,花轿也只不过是四人抬的寻常红木轿。

许府门前更是只挂了两只纸糊的红灯笼,随风摇摆,寒酸简陋。

跟着婚队前来看热闹的县民私底下议论纷纷,讨论的无非就是这场婚事的新郎和新娘,但大多都不看好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一个单薄的少年跛着脚,一瘸一拐的走进曲沃县,他双目空洞无神,一脸茫然,抬头看了一眼熟悉又陌生的街景,慢吞吞的往许府方向走去。

冷清的街道上只有他一个人,显得孤单寂寥。

这跛了脚的少年就是许家三少爷——许道云。

他本该穿着红艳喜庆的婚裳,站在许府前迎接自己的新娘,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羡慕。

但在这之前,一封信将许道云诱骗到曲沃县南山上的墓园,岂料四个嚣张到不蒙面的青年早就在那等着许道云自投罗网,一顿毒打并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有说有笑的转身离去。

这么多年过去,许道云别的本事没有,挨打的功夫却是一流,迄今为止不知被人拳脚相向过多少回,但他总能留住一口气来起死回生。

今时不同往日,四个青年下了死手,虽没有丧心病狂到动起刀剑,却也用上了棍棒。

一顿挥砸,让许道云彻底昏死过去,若不是住在木寮的守墓人相救,只怕他早就魂归西天,这场喜事也就变成丧事了。

吃了大亏的许道云似乎聪明不少,心里头跟明镜似的,回想那封信,上面的笔记确实属于谢家二小姐谢凤华,但这根本就是她设下的圈套,诱他上钩,目的就是让他知难而退,甚至一了百了。

在黑暗中艰难前行的少年脸上表情狰狞,那棍棒拳脚落在身上的感觉记忆犹新,指甲刺破手掌的疼痛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许道云虽满心怨恨,但他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现在他还是太过弱小,无畏的反抗只会自取其辱,想要报仇就要先学会隐忍,他已经忍了十五年,多忍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

许道云知道他的忍耐一定是有回报的,因为墓园那位看起来就很不寻常的守墓人说可以教他不再受人欺辱的手段。

条件是他死后帮他入土为安,得空了带着香酒去祭拜祭拜。

许道云答应了,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习武练功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事情,他需要更多的耐心,更多的忍气吞声,才能一雪前耻。

心中思绪万千,一抬头却见许府就在二十丈外,高大宏伟,飞楼檐角,气派非常。

花轿已在许府前落下,请来的仪仗队也收拾家伙打道回府,跟来瞧热闹的县民也走的七七八八,曲沃县两家最大势力的联姻竟是这般冷冷清清。

许道云凝望许府,好半会儿才抬步走了过去。

踏上石阶,站在红漆门前,敲响门环。

护卫取下门栓,打着哈欠拉开沉重的大门,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惊道:“三...三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许道云摇摇头,跨过门槛踏入许府,独自一人朝他的小院走去。

护卫见他一瘸一拐,像是随时都会摔倒的模样,忙追上来搀住他,关切道:“三少爷,俺扶你回去吧。”

许道云朝他笑了笑,抽回手道:“正哥,我没事,能走,你去歇息吧。”

阿正是极少数对许道云有恭敬之意的下人,他望着渐渐消失在幽暗小道的少年,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许道云住在碧亭院,是许府外院的一处偏院,不奢华也不简陋,中规中矩。

这也是他作为许家三少爷最后的面皮了。

碧亭院中有四间房舍,一间伙房,一间澡堂,一间库房,一间卧房。

今日的碧亭院和以往有些不同,并不是陈列摆设有了变化,而是那间卧房的烛火是亮着的。

许道云揉揉有些昏胀的脑袋,心想谢凤华那女人既然想让自己知难而退,还指使人来毒打自己一顿,无非就是想让这场婚事破灭,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旋即他又释然,许家和谢家联姻的消息早在半月前就传遍了曲沃县,可谓是人尽皆知,事关两家颜面,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周到,免得落人口舌。

但表面功夫也只是表面功夫而已,许道云还没有天真到相信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人真的会来,卧房里的人,八成是她找来或抓来顶替的替身。

许道云深吸一口气,低声自语道:“我堂堂大丈夫,还怕她一个小女子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他鼓起勇气,一瘸一拐的朝卧房走去。

推开屋门,一切如故,只是床榻边坐了个穿着婚裳盖着红盖头的人,两只手交叠摆在肚前,穿着红色绣鞋的脚尖朝内,应该是个女子。

许道云推开屋门的时候,分明发现这个盖着盖头的女子浑身一颤,显然是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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