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采薇。”

话音刚落,屋里立刻传出一阵噼里扑棱的声音,还有撞翻东西的声音,响动过后,九斤激动的冲了出来。

“薇儿妹子,你咋来了?”

暗夜中,九斤的表情融在夜色里,看不分明,却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激动和惊喜,还带着些许的疑惑。

采薇说:“我明天要到镇上去一趟,不知九斤哥家里的牛车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咋不方便呐,反正我明天也没什么事儿,我赶车拉你去。”九斤忙不迭的一口应承下来,高兴得恨不得原地蹦两圈。

“哎呀,薇儿咋来了?快屋里坐,外面冷!”周婶子拿着一件羊皮袄子赶了出来,披在九斤身上,嗔道:“薇儿,瞧瞧你九斤哥,一听说你来了,连袄子都不穿就跑出来了,冻坏了可怎么处?”

九斤憨憨的笑了两声,嘀咕说:“大老爷们家的,那里就那么娇贵了。”

采薇忙说:“婶子说得对,九斤哥快回屋吧,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回去了。”说完上前几步,将手里拎着的肉递了过来。

“今儿在集上买了些肉,拿来给周大叔下酒,今儿早上多亏了周大叔和九斤哥帮忙。”

没等周婶子开腔,九斤就连连摆手,笨嘴拙舌的说:“不用不用,薇儿妹子千万别跟我客气……”

周婶子也连忙推辞:“薇儿这是做什么?你家里艰难,快拿回去自己留着吃吧,婶子家里有肉,你九斤哥打的野鸡还没吃完呢,快拿回去……”

“婶子家里有肉,这些就留着熬油吧,好歹是我娘的一点儿心意,婶子别嫌弃才好。”

采薇客气着,把系着猪肉的草绳塞进周婶子的手里,拽着武儿离开了……

周婶子看看走远的采薇,又看看傻站在那里的九斤,上前捶了他一下,笑道:“人都走远了,还只管傻站着做什么?快回屋,仔细冻着了。”

九斤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娘,薇儿明天让我陪她去镇上呢,嘿嘿……”

……

周穆两家相距不远,采薇牵着武儿的小手,不紧不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风雪已停,一轮皓月如玉盘悬在夜空,清冷的映照着天地间的芸芸众生。采薇仰望天上的圆月,心中一阵惆怅,不晓得这里的月亮和她家乡的月亮是不是一个,倘是,她也算是和家乡还有那么一点儿点儿的关联,不算是被完的隔绝在这里了!

“长姐,你听!”武儿忽然出声。

采薇微怔,回神时,一声尖利的叫骂声随着夜风传过来,虽不算太响,却也听得清晰。

“败家的娼妇,我穆家的家业早晚毁在你手中……”

“不好,是奶奶来了!”武儿的小手紧了一下,大声说:“长姐,我们快回。”说罢,拉着采薇拔腿就跑。

姐弟俩跑的很急,没几步就跑回了家,一进门,采薇就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炕沿儿上,大伯一家一溜齐的坐在那里,各个面带不善,虎视眈眈。

奶奶穆白氏,盘腿儿坐在炕头儿上,那张本来就长的脸拉得更长了,足有二尺半。

爷爷穆连奎,一声不吭的吸着烟袋,未了还把烟袋锅子从嘴上拔下来,在炕沿儿上磕了磕,“嘭嘭嘭”的敲得山响。

大伯翘着二郎腿儿,抬着下巴,不时的瞄一眼堆在地上的白米袋子,鸡蛋篮子,又偷瞄着炕上的棉花和细棉布,眼珠子都快不够使了。

大伯娘李氏倒没闲着,在屋里走的飞快,一会儿翻翻炕上的布料,一会儿撑开地上的米袋子瞧瞧,嘴里还“啧啧”有声。

“哎呦呦!你瞅瞅你瞅瞅,这有了银子就是不一样啊,瞧,布都买的是细棉布,哎呦,还有这么多新棉花,老二家的,不知你买布的时候,有没有想着爹娘呀,你们倒是买了新鲜的衣裳,爹娘一年到头,连件见人儿的衣裳都没有呢!”

陪着李氏翻捡查看的穆采瓶,急忙打着哈哈说:“娘,瞧您说的,二伯娘又不是那等不孝顺的牲畜,买东西哪能不带爷奶的呢?别说是这些布料棉花,就是地上那些个米面,指不定都是孝敬爷奶的呢!你说是不是,二伯娘?”

说话的采瓶,是穆仲礼和李氏的幺女,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生的细皮白肉,倒是一副好容貌。只可惜,这采瓶在穆仲礼和李氏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也养成了一副自私贪婪、阴险狡诈的性子,别人的东西,只要她看上了,必定要不择手段的弄她手里方才罢休。

比如现在,她貌似笑嘻嘻的对着杜氏说着客套话,但细听之下,就会察觉那话里藏着针呢。

如果杜氏不肯把这些东西孝敬给穆家俩老的,就成了不孝顺的畜生了。

不过,就算把东西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只会认为是理当如此。

当然,不管他们是怎么想,怎么打算,采薇都绝不会给他们一针一线。

“老二家的,你怎么说?”

穆白氏抬起松懈的眼皮,一对儿浑浊的老眼冷飕飕的瞟着杜氏,似乎杜氏要是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会立刻将杜氏碎尸万段一般。

杜氏咬着唇,正筹谋着怎么回答,采菲忽然从灶间跑了出来,神情激动的大叫:“不给,你们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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