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难平之下,萧仪看向谢姜的眸子里,渐渐透出两三分倾慕宠溺,又三四分心痛难舍。

只这种复杂痛色露出来也只有一瞬。

瞬间之后,萧仪阖了阖眼,再睁开时,便双眸平静如水,淡淡转去看了别处。

谢姜哪里知道刚才萧仪心里一会想着得,一会儿又想着弃,在取舍之间做了好一番挣扎?

她只聚精会神望向远处,过了一会儿,颊上忽然梨涡儿一闪,展颜道:“乌七回来了,好似手里还拎着个人。”

拎着人……那这人绝计不会是自己人。

萧仪收回眸子,学了谢姜,手搭在眉间往远处看。

便见乌七左手拎着长刀,右手拖了个黑衣男子。

只这男子仿似昏过去了,软挞挞任他拎来倒去,由泥地里一路拖将过来。

萧仪看了不由皱眉道:“按时间来算,这些人是昨晚子时过来的,既已劫了人,就该功成身退,怎么这个到现在还逗留在附近?”

乌七毫不客气,不管泥水碎石,只管倒拖了人走路的态势,谢姜也是看的清楚。

听萧仪这样问,谢姜想了想道:“恐怕是留下一个来窥视咱们的去处,又或是……想浑水摸鱼也说不定。”

两人本来就站在乱石丛边缘,离着缓坡不过十几二十来步。

这样一问一答的功夫,乌七到了跟前。

萧仪想了想,便压下疑惑不提,只拿眼看了乌七,等他回话。

乌七将手里那人向泥地上一搡。

黑衣汉子闷哼一声,立时如抽去筋骨般软瘫成了一团。

腾出来手,乌七向两人揖礼道:“夫人,萧郎君……这人躲在坡下一处树洞子内,仆见他鬼祟,便拿了来见夫人。”

好罢……如果抓着脚脖子倒拖也算是拿……

谢姜眼珠一转,先撂下那浑身泥水的汉子在一旁,只问道:“看仔细了么?车辙印子直通到哪?”

乌七道:“仆顺着印子追到大路上。”说了这句话,想了想,躬身又道:“看车轱辘碾压的方向……应该是往栎阳煮枣两郡去了。”

栎阳与煮枣两郡就在颖河以南。

先前陈烹中了箭也是一路南逃。

而这些天不管荒野抢劫的人马也好,黄花镇客栈设伏的也罢,越往南来,打主意抢人皮画的越多。

只是人多人少不是重点。

重点是现在所用的心计手段,与之前单纯偷抢那种低劣作法相比,明显愈发高明,愈发深沉可怖。

逼来逼去,终于逼的幕后老大粉墨登场了……

谢姜微微一笑,抬眸看了萧仪道:“萧郎君……看来先前又偷又抢的只是些小喽啰,直到昨晚,才有大人物出手。”

萧仪听她语气俏皮,不由勾唇道:“不错,能养得住野兽,又有本事派人引了这畜牲去林子……只这份心思手段,的确算得上是个大人物。”

先前乌七拖回来的黑衣汉子,这会儿早缓过来了神儿。

只是这汉子缓过来是缓过来了,仍软瘫瘫趴在地上,两只眼睛骨碌碌转来转去,看看萧仪,再看看谢姜,目光闪烁变幻不定。

刚才说的话,谢姜原本就是说给黑衣汉子听的。

这会儿见他果然支梭了耳朵,看看这个又瞄了那个,谢姜便垂眸看了他问:“旁人都走了,你为什么留下?”

黑衣汉子悻悻道:“既然夫人知道我家主子不好惹,不如早些放我走,这样说不定我会在主子面前美言几句……。”

他说了半截儿……

“放肆!”乌七抬手搭上这人肩膀,手下使力一捏,厉声喝斥道:“敢在夫人面前大言不惭,找死罢!”

“喀嚓”连响……

黑衣汉子肩上登时巨痛无比,忍不住惨嚎道:“饶命……我没有害人,我只想偷了画回去,好向上头领封赏银子。”

偷画?谢姜眼珠转了几转,想了想,转而问另外一个问题:“你们从什么地方运来的野兽?”

“我们……我……。”

黑衣汉子疼的脸色发青。

只他稍一停顿,乌七便手下使力。

黑衣汉子只好咬牙强忍了,喘息道:“据说主子有座百兽园,里头猛兽不计其数。”说了这句,大喘了几口,又道:“至于百兽园在哪,我不知道。我只负责在山脚下接应他几人上山。”

谢姜眉头一蹙,淡声又问:“既然接应……从何处来不知道,往何处去你总估摸得到,他们是不是回了栎阳?”

谢姜步步紧逼,黑衣汉子一时面如死灰,闭眼喘了几口,这才睁眼扫视了三人,颓然道:“既然落在你等手里,反正也只有一死,我只求能给个痛快。”

看来这些人不仅等级森严,规矩也必定残暴严苟,以至于黑衣汉子被掳,立时便知求生无望……

谢姜蹙了眉头。

她不开口,萧仪脸色微沉,接话道:“好,某只要真话。”

黑衣汉子强撑着坐起来,道:“我等卸下来猛虎,有两人牵着虎走了,我解缰绳时听见车里有人埋怨……介日与这些牲畜为伍,现下事儿办妥了,不如找个地方快活两天。另个人便喝斥……主子严令,办妥了需立刻去煮枣回话,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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