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你们没事吧?”谢娟娟打先走在前头,没等唐文开口,先小跑几步到检票员大妈的桌子前,手上拿着两枚硬币,“我替他们补票钱。”

检票员大妈刚才批评刘二胖时情绪太饱满,嗓子都沙了,正提着暖壶往搪瓷缸里添水,她把暖壶放下,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唐文没应声,甚至还微微地皱了眉头,妈妈怎么说来着?要是陌生人无故对你很好,那就要警惕了,大人可能会被骗钱,小孩儿和妇女同志,那有可能会被拐卖。唐文低头摸摸唐棠的小揪揪,又香又软的小妹妹,绝对不许坏人伤害她。

谢娟娟的爸爸看着谢娟娟,也皱着眉头,似乎对女儿的行为有些不解。

“那个,是我……”刘二胖不想小伙伴在小姑娘面前丢份儿,不大好意思地说:“不是唐文唐武,是我……是我逃票。”

谢娟娟刚刚松手把硬币放到桌上,刘二胖这话一说,她又把硬币捡了起来,然后就那么伸着胳膊,既没有放下硬币,也没有收回来,似乎有点儿犹豫。

“谢谢叔叔。”唐文牵着唐棠的小手往后退了两步,对谢娟娟的爸爸道谢,然后说:“不用交钱了,电影放完了二胖留下来打扫卫生。”

谢娟娟松了口气,把钱放回了背带裙的口袋里。

“同志,麻烦让一让。”

这时候,外头又有人进来,谢娟娟的爸爸站在门口,侧身给人让了路。

进来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头发梳成三七分,用头油抿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一件海魂衫,下摆齐齐整整地扎进皮带里,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牛皮鞋,擦得油亮亮的,看起来一点灰尘都没有。

几个小孩儿愣了几秒才认出来,这人是唐棠爸爸的徒弟熊建军,他本来就长得周正,今天一打扮,真是一个又精神又时髦的大小伙子。

“熊叔叔!”

“哎。”熊建军笑着应了一声,伸手摸摸唐棠的小脸蛋儿,问检票员大妈,“大妈,他们几个逃了几张票?我替他们补齐。”

唐棠抽抽鼻子,她咋闻到熊建军手上有一股友谊雪花膏的味道?

女同志们最爱的雪花膏,孟丽云平时舍不得买,还是有回过生日,唐志华送了一盒。唐棠臭美,孟丽云挖一点抹在唐棠的脸蛋儿上,一整天都香香的。

“五分,谢谢熊叔叔。”刘二胖伸出胖手比个五。谢娟娟父女是陌生人,熊建军就不一样了,一个大院儿里天天见,而且熊建军脾气好,招小孩儿们待见,所以刘二胖能承他的情。

熊建军交了一毛五,这样唐文和唐武看完电影也不用留下来打扫。

《两个小八路》还放着呢,花了钱肯定得看完,一行人又重新往放映厅走。

唐武像猴子一样在熊建军肩膀上吊着,“熊叔叔,你今天跟谁看电影啊?”

“我……”熊建军顿了一下,“我一个人。”

“嘁!我才不信,请假不上班,还把皮鞋擦得这么亮,肯定是跟女同志看电影!”唐武摇熊志军的肩膀,“熊叔叔快说,快说!”

“真没有。”熊建军面色不大自然,见唐文和唐棠也好奇地看着他,兄妹俩都是大眼睛,眼神又亮又清澈。

熊建军撇过头避开视线,“你们先进去,我去上个厕所。”

谢娟娟父女和唐棠他们几个先回了原来的位置,一坐下,刘二胖四处乱看,“哎,看不到熊叔叔回来坐哪儿了。”

放映厅里乌漆嘛黑,如果离得远了,什么都看不见。

唐棠没说话,熊建军这明显是躲着他们呢。

现在又不像前几年动不动就给人扣流氓罪,只要本着结婚处对象,大小伙子和大姑娘就可以一起看电影,熊建军怎么连几个小孩儿都要躲?

中间检票占了时间,电影放了小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人群散场,唐武和刘二胖像两个窜天猴一样弹起来,“快,咱们去看看熊叔叔跟谁看电影。”

几个小孩子在人群里左奔右突,好不容易挤到电影院大门口,还真给瞧见了,远远地,熊建军跟一个姑娘并肩走着。那姑娘穿着红色格子裙,身上挎着皮包,看起来家境不错的样子。

俩人不时地左右看看,好像生怕被人发现。

唐棠总觉得,那背影有点眼熟。

“卖冰棍啦,绿豆冰三分,牛奶冰五分,冰激凌两毛!”

电影院大门对面的老槐树下,一个老太太穿着白围裙,头上戴个皱皱巴巴的白帽子,面前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木箱,正在卖力吆喝。

木箱子刷了白,里头用棉絮和泡沫层层包裹着的,就是小孩们做梦都能馋哭的老冰棍。

顿时,唐武和刘二胖不琢磨熊建军跟谁看电影了,一溜儿地对那木箱子行注目礼。

“哟,那是个款爷啊。”刘二胖看到有个小孩儿绿豆冰棍、牛奶冰棍各买了一个,羡慕得口水哒哒的,“唉,可是哥们儿呢,兜里比脸上还干净。”

“哼,等我长大了——”他忽然握拳,语气坚毅,“我一定要做个卖冰棍的,什么冰棍都能随便吃!”

唐文和唐武没有说话,但是显然唾液腺也在疯狂分泌,就连唐棠也忍不住咂巴了。啊,带着冰的甜食,快乐的源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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