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坐起,方琼一头冷汗,捂着还在“砰砰砰”直跳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落地的一瞬间是玄离调转了方向,自己做了肉垫。

他……虽然是魔,但是会不会受伤?方琼恍惚地想,抓着被角,五指用力。

他会在床上的话,应该是被其他人救了。手下的触感有些粗糙,方琼捏着被子环视四周,整间屋子里的家具都有些年头了,很破旧,应该是在一个农户家里。

心微微放回了肚子,方琼立马把被子掀开,连鞋都顾不上穿,一把打开房门,走了几步,丝毫没有在意从脚底窜上来的凉意,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禁痴了。

他现在在一个农家小院,很小,四周用篱笆围了起来,西南角有一颗结满了红色果实的枣子树,而玄离,正拿着杆子,站在树下打着枣子,看起来精神奕奕的,一点事儿都没有;而一旁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大婶,正笑呵呵地捧着一个竹编的簸箕,如同看一个晚辈一样慈爱地看着玄离忙上忙下。

都有点不真实,方琼想。

大婶不经意间往这边一瞥,看见了站在门口正发着呆的玄离。

“小伙子,你弟弟醒了。”

玄离连忙转头:“咦?方琼?你醒了?怎么不穿鞋啊?”

方琼沉默半晌,如梦初醒:“哦,我有点担心你。”

大婶一家特别热情,没有问他们从哪里来,也没有为他们准备到哪去,他们只是不断地跟玄离说:你弟弟受到了惊吓,你们最好缓个一两天再走。

方琼抱着玄离,躲在他身后,冷眼看着这群人。

玄离纠结了一会儿,问:这里是哪里?

所有人一愣,开始转移话题。

到了下午的时候,年过半百、头发胡子都白了的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到大婶家打了个招呼:“又有客人了?”

大婶笑着点头。

“那可要好好招待啊。”

玄离看着村长走远的身影,皱紧了眉头。

方琼抬起头,问:“怎么了?”

玄离拍拍他的头,安慰道:“没事。”

村长走后不久,大婶就准备好了饭菜,邀请玄离和方琼入席。有些局促的入席,两人拿着筷子有点不知说什么好,菜肴也没什么好说的,在这样的小山村,有鱼有肉就算得上很好了。

摆好饭碗后,大婶就进了厨房——按山里的规矩,女人是上不得席面的。

“小哥要喝点酒吗?”男人笑道,摇了摇酒壶。

“我……”

“都这么大了,喝点应该不算什么吧?”不等玄离说完,男人就自顾自地替玄离斟了一杯,举到玄离面前。

方琼在下面暗暗扯着玄离衣角。

“我酒量不行……那就只喝一杯?”玄离没有理会方琼的暗示,接过了那杯酒,犹豫了一下之后一饮而尽:“好辣!”

男人笑呵呵地赶紧示意:“快吃些菜压一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方琼警惕地注视着男人,也对玄离的不上心恨铁不成钢。

然而,出乎方琼意料的是,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好像是他多疑了一般。

农村一般都是日落而息。胆战心惊的吃完晚饭后,就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方琼洗完脸之后,低头看着水盆里倒映出来的模糊面容,神色不明,问在坐在一旁有些微醺的玄离:“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打了一个哈欠,玄离反问:“为什么要离开?多住几天不好吗?”

“我们还要去天玄宗。”

“我们?不,把‘们’这个字去掉。”

方琼手一松,毛巾掉进了脸盆里:“你不是说要陪我吗?”

“可是,”玄离歪歪头,一副似醒未醒的样子,“我也有自己的打算啊。跟我自己的打算比起来,你的似乎算不上什么呢。而且——”他站起身,走到方琼面前;烛火的灯光太过昏暗,他的脸完隐在阴影里:“我是魔,你是人,我为何要顺着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凡人的意思来呢?”

水盆里的毛巾吸足了水,慢慢沉到盆底。

方琼仰面看着玄离。

不对,不对,我就知道不对,那酒一定有问题,玄离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

油灯结出的灯花发出“啪”的一声响,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嗓子干得不像话,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然而心里堵着一口气,方琼一声冷笑:“果然,你跟白凌一个货色。”

见玄离没什么反应,方琼继续说:“不是吗?对我就像对一只小狗,高兴了就陪着玩一会儿,百依百顺;不高兴就一脚踢开。我说的对吗?”

玄离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可怖起来。

“方琼,我生气了。”

方琼的直觉在叫嚣要他赶快止住这个话题,然而感性将直觉屏蔽。他不信玄离会对他怎么样。

“怎么?要杀了我吗?来呀。”一把抓住玄离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方琼继续说,“只要你一使劲捏碎我的喉咙就好了,来呀。”

玄离面色冷下来,准备把自己手收回来。

按住玄离的手,方琼倔强地看着玄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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