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大大的饭桌,可只坐了白郎中,老妇人和小丫头三个人。白夫人刚刚生产,还在床上养身子。

“怎么不见你那大儿来吃饭?”老妇人吃着吃着,忽然问。

“咳咳……”白郎中“呛”了一口,旁边的丫鬟赶紧过来给他顺气。

“唉,我那大儿,顽劣得很,今日只顾着夫人生产,竟忘了管教他了!阿元啊,赶紧找找去,别又让他惹了什么麻烦!”

小厮听到这话,赶紧出去找寻。

“你这大儿,得有七八岁了吧?”

“今年八岁了,都快成了家中的小霸王了。”白郎中端起酒杯,“刘妈给我家夫人接生一次,竟还能推断出我家大儿年龄,真是厉害,厉害啊。我敬您一杯!”说罢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老妇人也端起酒杯,略尝了些。

二人你来我往,都喝了不少酒。

这刘妈终究是女流之辈,喝酒喝不过男子。白郎中见刘妈已经微醉,心知事成。

“刘妈,恕我直言,我见你气质不凡,言语间也与平时市井村妇不同。可否说说,来这柳泉所为何事啊?”

“我来你这小小的柳泉做甚,我要去京城寻亲!”

“寻的什么亲?”

听闻此话,那老妇人一改之前的高冷姿态,竟哭了起来:“我这丫头啊,年幼时因为一场大火,与母亲天人永隔,后来又在逃难中与她父亲失散……唉,都是些旧事了,不说也罢。”

见老妇人不愿多说,白郎中也不再问了。但是见她哭的两眼红肿,也忍不住跟着伤心起来。本来看这妇人的伶俐样子,以为两人是什么富贵人家走亲戚,没想到竟是这种悲惨故事。

“当初与她爹分开时,这孩子还不足满月,现在再去京城与他相认,只怕是难上加难喽。”

白郎中也跟着落了几滴眼泪,劝到:“还是莫要太伤心了,一切皆有命数。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我怕孩子会吃不消。不如这样,你把孩子放在我这里,等你到了京城,安顿好了,再来接她。万一这孩子她爹不认她,也省的孩子平白颠簸。”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妇人点点头。如果真的带着孩子去了,她爹不认她,自己年老体弱身上又没银子,两人也得是一死。还不如把孩子放在这白府,今日看着白府上上下下,都不像穷凶极恶之人,孩子在这儿,也不会受苦,“还是白郎中想的周啊。”

“爹!”

正说话间,有一孩童走了进来。看见外人也不打招呼,直接坐在椅子上就吃饭。

“你这孩子,没看到有客人吗?!”白郎中拍拍桌子。

小男孩微微抬起头,暼见对面二人,眼神却从不屑变成了迷恋。

“这个妹妹长的真好看!俏皮可爱的!”

“哼~”小丫头轻哼一声。

“看!再看戳瞎你眼珠!”白郎中重重弹了自家儿子脑袋两下,“小儿白琨宇,平日里管教不严,见笑了见笑了。”

老妇人冷冷的没有接话。

白郎中只得没话找话:“小丫头多大了啊?”

“我家丫头比你那混账儿子小上三岁。”

“哦哦,哈哈哈哈哈……”

“行了,老婆子我折腾一天了,也累了,你也去陪你夫人去吧。”

白郎中看老妇人给了自己个台阶下,赶紧拽着儿子走了。

走了没多远,他揪着自己儿子的耳朵,就要打:“平日里你在街上随便瞅瞅,也就算了,只当你小,今日在客人面前,还敢如此造次?!”

“爹,疼疼,真疼,疼死啦!”白琨宇装模作样,挤出几滴眼泪来。白郎中见状,怕伤着儿子,手劲便轻了许多。谁料白琨宇那小滑头,竟挣脱了出去:“以后有了这个妹妹,别的我都不看了!”

“嘿,你个小东西,你才多大,就说这样混账话,真是要气死我!”

“略略略~”白琨宇跑的倒是快,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跑到了白夫人屋里。

“臭小子,你娘刚生完弟弟,别冲撞了他们!”

白郎中跟着儿子走到自家夫人屋中。白夫人刚喝完药,面色还有些憔悴。

“娘,今天家里来了个好漂亮的妹妹~”

“哎,别跟你娘胡说!”

“没事的,我听下人们说了,是那个稳婆带来的吧?”

“不瞒夫人说,我观察观察了那位老妇人,觉得她很不寻常。”

“嗯,我也觉察出来了,她接生的时候,跟其他稳婆不一样,用了她的法子,痛消了大半呢。”

“她说她要去京城寻亲,这亲一定非富即贵。我就算医术再好,终究是个郎中,若是能由此……也可护你一世周。”

“你这是什么话……”白夫人有些恼了。

白郎中知道自己夫人最是善心,听不得自己做好事还要关乎名利。

“你们在说什么啊?”白琨宇皱着小眉头。

“臭小子赶紧去睡觉,这儿没你的事!”

“哼!睡觉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