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华公公急忙低下头来,殷切地道,“这正是蜀国的质子,第七皇子楚南。”

张公公的眼睛掠了一眼楚南,又将视线在峥嵘的身上转了几圈,嘴巴这才露出点缝:“咱家姓张,殿下可以叫我张公公。现在,请随老奴进来罢。”

说着,拂尘一扬,转身向宫内走去。

华公公长出了一口气,转回头瞪起一双小眼,喝道:“还不快点跟上!”

峥嵘与依佳快步跟在张公公和华公公的身后。

眼前的皇宫十分的宽敞,地面平整,笔直的甬路几乎可以同时行驶几辆车辇。后来,峥嵘才知道,这不过是侧门而已,真正的门,是永不会对这些蜀国的人质们开放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便又见一道精致的月亮门儿,门里,可见各色的花草,一片郁郁青青的秀美景色,张公公行至门前,便在那门前站定了,回过头来,嘴唇微动,掐着嗓子说道:“华公公,你且退下罢。”

华公公急忙深施一礼,赔着笑脸应着:“是,有劳张公公。”

说罢又回过头来,对楚南与峥嵘等人说:“楚南殿下,两位姑娘,这位是掌管内务事宜的张公公,日后的一切事宜,就由张公公做主了。你们且保重罢。”

从初见到现在,这华公公怕是第一次说这样客气的话,倒唬得峥嵘和木棉等人都是一愣。

众人点了点头,那华公公细细的眼睛扫了一眼峥嵘,便转身去了。

张公公,却站在原地,双手交手着放在自己的大胖肚子上,陷在肥胖肉褶里的眼睛,看着楚南。

倒是峥嵘先反应了过来,立刻转头对木棉使了个眼色。木棉急忙上前几步,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塞在张公公的手里,细长的眼睛弯着,笑道:“张公公,我们殿下远离国土,来到郑国不容易,郑国宫里的规矩也定然与蜀国大不相同。您可要多费着点心,凡事多提醒一下我们姐妹,也好我们好好服侍殿下。”

张公公将银子拿在手里,掂了的掂,两眼放光,丰厚的大嘴亦咧开来,匆匆将那银子塞进袖子,脸上的神色攸的恢复了方才的傲慢,轻挥了一下手中的拂轻,满意地笑道:“还算你懂事,”继而转头对楚南道,“殿下且随咱家来罢。”

木棉急忙点头称是,回头示意众人跟上。

玲珑等人平素里虽刁钻,但自从在前来郑国的途中亲眼目睹了郑军和燕军对她们这些身为蜀国人质的行径之后,便已然明白了自身的处境,断然再不敢贸然出声,这会子自然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峥嵘的身后,再不敢多行一步。

木棉瞧着玲珑和流星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鄙夷。

峥嵘正欲迈步,却见身边的楚南板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眉眼之间尽是不悦。峥嵘这才意识到,对于楚南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来说,世间的这等礼尚人情他未必能懂。况且在深宫里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又何尝能看得惯张公公这等小人物这般小人得志的嚣张?

依楚南那清高孤傲的性子,他断然是不能忍的,峥嵘看到他眉头紧锁,正欲张口斥责张公公之时,立刻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道:“殿下,万万不可!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们初到郑国,最好不要与这等小人计较,免得横生枝节。”

楚南咬了咬牙,自是低声冷冷地道:“这郑国倒果真是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就连个太监也要雁过且拨三分毛的。这皇宫里的黑暗由此便可窥斑见豹了。”

峥嵘不可否认楚南说的是真的,然而,他乃是一直过着高高在上的生活,又因为是最小的嫡子,被蜀王夫妻和楚尧宠爱惯了,哪里知道不论在哪儿,但凡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呢……

心里虽然有诸多感慨,峥嵘却只是轻言劝解道:“殿下,我们走罢。”

楚南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其实也很清楚,自己如今不过是一名质子,已然没有了教训这些奴才的资格。况且这里是郑国,他的一举一动便要更加的小心谨慎,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恐怕也是这样的道理罢……

将胸腔里的气呼出去,楚南这才举步,向前走去。

峥嵘亦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穿过这道月亮门,景色倒是完与方才所见的不同。

此时虽然已是深秋,但宫中所种的花草却依旧葱郁。精美的假山被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点缀,树木的叶子虽已经微黄,但随风摇曳,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绕过长廊,便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一个小殿,小殿上挂有一块赤金字的木匾,上书三个大字:“揽星殿”。

这小殿比起楚南先前所居住的“泰华殿”简直小了近六倍,但所幸布置得还算雅致,殿前院里种植着几株木莲花儿一朵朵地盛开着,芬芳扑鼻。在小殿门口立着两名穿着粉袄绿裤的宫女,远远儿的见了张公公,便满脸堆着笑意,欠身行礼,清脆地说道:“见过张公公。”

张公公的大脑袋微微点了点,行至院门口,回身对楚南说道:“楚南殿下,这两个是内务府拨给你们的宫女――香雪和冬以。还有两个太监华生和为介。“

说话间,又从殿里奔出来两个穿着圆领长裙的年轻小太监,齐齐朝着楚南行了一礼:“见过楚南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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