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的中元佳节,竟是十分的热闹。他们会在中元佳节这一天张灯结彩,每家每户都会制作灯盏,把灯笼挂在街边、路上。传言,这是为了让己故亲人朋友的魂魄感受到人间的温暖,回忆起当初在人间与友人同行、热闹开怀的景象。

而小商小贩们,更是会在这一天摆摊至子时。很多的人,都会在这一天晚上走出家门,来到市集观灯,姑娘们在这一天结队而行,甚至可以与公子搭伴出游,在熊熊燃烧着的篝火旁起舞。而为了方便那些已经不在人间的鬼魂们出行,每个人都会戴上面具,以便遮住自己的容颜。

如此热闹有趣的习俗,倒是峥嵘第一次听说。

然而,她如今已然进了宫,身为异国人,她是不会被允许出宫的,更别提去那种热闹繁华的场所了。

先前在蜀国,这种热闹,她是必定要去参加的。不仅她自己会去,太子楚尧也会陪伴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游玩。如此,一个人的快乐就变成了两个人的,那月下策马而行的快乐,那篝火边踏歌而行的美好,竟是……再也回不去了……

“郡主可是又想起了太子殿下?”

满公公的声音突然响起,峥嵘浑身一震,这才回过神来。

这会子的峥嵘正在扫院子里的落花。

一到了这个季节,木莲花便已然呈现出凋零之态了,片片散发着馨香的花瓣随风落下,覆在地上,有股子说不出的萧瑟凄凉感觉。

中元节,一清早起来,峥嵘就站宫殿门前,望着落花出神。木棉远远地看着峥嵘已然消瘦了许多的脸庞,实在不愿让自家的郡主一直沉浸在忧烦之中,见了这情形,便拿了扫帚要去扫花。谁想人还没有走到门口,便被峥嵘夺过了扫帚。

“郡……不,峥嵘姐姐,既然已经是落花的时节,就不要总是沉浸在忧思之中。依奴婢看,还是扫了吧……”木棉不忍地劝解。

峥嵘瞧着这满院的落花,眸中闪过一抹悲伤。但,终还是微笑着道:“我难道还不知道花落了要扫吗?这几日揽星殿也都安置妥当了,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如就扫扫落花,也省得连骨头都懒了。”

说着,便提着扫帚来到院里,一下一下地扫着落花。

她当然知道故人己逝,不能永远沉浸在这种悲伤中忧神,只是不知为何,一面扫着落花的她,再一次想起了与自己相伴的恋人……

若不是满公公的呼唤,峥嵘恐怕还会沉浸在那样的心绪里醒不过来罢?

“郡主,良人己逝,可活着的人还得向前看。”满公公语重心长地道。

“满公公开导得是。”在这位看尽是了人间沧桑的老人面前,峥嵘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便只是羞涩地笑了笑,垂下头去。

满公公深深地看了一眼峥嵘,在他出发前来郑国之前,就从董太后那里得知了峥嵘的事情。先前,他还曾疑惑,峥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孩子,能让董太后自她年幼时起便当成太子妃来养着。如今见了,方知,她确实有母仪天下的智慧与一颗宽和谦卑之心。

“郡主如此年轻,便有铺佐殿下之心,实在令咱家佩服。”满公公由衷地道。

“满公公谬赞了,峥嵘不过是为蜀王分忧,替……楚尧哥哥照顾楚南殿下而已……”

尽管再如何努力冷静,但峥嵘还是会不自觉地在提到楚尧名字的时候,控制不住的伤怀。

满公公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继而对峥嵘道:“郡主,您出身高贵,按理,是不应该以女官的身份随同殿下前来郑国的。咱家知道郡主的心意,不过,郑国不同我大蜀,这里没有人能够为郡主提供保护,还请郡主多加留意……毕竟对于郑国人来说,郡主已然是一个妙龄的待嫁少女,有些事情,郡主可要多替自己着想些。”

满公公的话让峥嵘微微一怔。

她抬起眼看向满公公,在满公公的眼中,尽是关切与担忧。这担忧让峥嵘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许是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先前,甚至于在满公公提醒自己的前一秒钟,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不是一个小女孩了。在郑国,她在皇宫里长大,不论是蜀王还是太后,甚至瑞云王后都用看孩子般的眼睛瞧她。然而,在郑国,她不过是个蜀国的女官,身份卑微。满公公说得对,别人看她的目光,完是以看一个待嫁少女的目光,她的机警也罢,她的巧言善辩也罢,在宣远帝,甚至是其他人的眼里,或许都是一种张扬,为夺人眼球而行的张扬。

如此说来,林薇儿先前对自己所说的那些……也许真的是他人容易对自己产生的误会吗……

看到峥嵘的神色变得凝重下去,满公公便已然知道自己的话,她是听进去了,当下便笑道:“咱家也不过是给郡主提个醒儿,担心郡主因心地单纯,被别人误会了去,还望公主莫怪。”

“怎么会,峥嵘还要多谢满公公的提醒。”峥嵘哪里又会怪满公公的好意?她自是急忙点头谢过。

说话间,却有宫人来报,说夜宴的时间,安排在申时。

峥嵘谢过前来送信儿的小太监,又唤木棉塞给了小太监一个红包,那小太监见状,便欢欢喜喜地去了。

申时用宴,想来,宣远帝是打算在夜晚摆宴,以便适应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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