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送祝福之后,一声有些像癞蛤蟆叫声的怪音响起。程浩风耳朵动了动,听声辨位,可他一时竟然没有发现怪音从何而来,难道西玄洞天还隐藏着比他功力高强的人?

胡仙仙双眉撇成了八字,捶捶他的胸膛,指了指自己腹部。

他恍然大悟,连声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如今需要吃烟火之食。”

她起床后还没吃早饭呢,当然饿得肚子“咕咕”叫。他右手一摊,一碟糖块在手。

“仙仙,你先吃些苏麻糖,我这就做饭。”

苏麻糖是用苏麻籽和蔗糖轧制成的,香甜爽脆,那种甜又不是很粘,不会让人觉得腻。苏麻籽又称火麻籽,是城中富贵人家用来当雀鸟饲料的,他们不知道这是防肝病、心血管病的好食材。

胡仙仙喜欢吃这种糖,可她没急着吃,拈起一颗糖细瞅瞅,问程浩风:“这是真的糖还是你变出来的?”

程浩风有些生气了,捏起一颗糖塞进她嘴里,“就算是我变出来的东西那也是真的,我心念所想皆是为真。但我给你的东西哪样不是亲手所做?”

“哦……”她狡黠笑了笑,这一方天地都是他心念所属,她当然知道他就算是用法术变出来的东西,那也是真的。

她也知道这苏麻糖是他带着道童们亲自种,亲自收,亲自熬糖浆,亲自轧制的。大部分的糖他都让道童们带回家去吃,余下的一些当然是留给她吃。

胡仙仙就喜欢故意逗他,看他着急生气的样子实在有趣。他的眼睛平时总是淡然得古井无波,多无趣啊,她喜欢看他激动得双眸波光潋滟。

见她贼兮兮地笑,他知道又让她“奸计得逞”,无奈地捏捏她的脸蛋儿,“想吃什么,快说,别饿着那棵小豆芽儿。”

程浩风目能透视,他所见胎儿样子就像一棵豆瓣很大、豆根粗短的豆芽。小豆芽儿就成了这没出生的孩子代称,也不管孩子对这代称会不会有意见。

“蒸香芋团,要荔浦芋头做的;茯苓糕,要岳西茯苓和糯米做的;南京茶糕,糕芯不要猪肉馅儿的,要松鸡肉馅儿的。“

她扶额想了想,再说:“粥就喝墨江紫米粥,只加湘莲子和兰州百合、番邦银耳,不要冰糖之类的;佐餐的菜只要一个凉拌台州冬笋丝就行。”

说完后,她看着腹部念叨:“小豆芽儿,吃简单清淡一些对身体好,那些大鱼大肉伤肠胃。”

程浩风苦笑一声,往厨房走去,风中飘着他的低声抱怨:“这看似挺简单清淡的食物,可比大鱼大肉难弄多了。”

是呢,这简单早点包含了天南地北的食品,去都城里最豪华的酒楼买都未必凑得齐这几样,凑齐了也难保证是原汁原味的。

胡仙仙坐在小厅里,慢悠悠嚼着苏麻糖,只等早点端来。她知道程浩风能满足她的要求,她提的那些稀奇古怪条件看似刁钻,其实都是想好了再提的,她怎么舍得真去为难他?

一柱香之后,程浩风将早餐端上桌,她吃着,他就看她吃。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在这儿黏着我。”就算明知他可以不吃东西,他这么看着自己,她还是觉得他那眼神好可怜。

“是要黏着你,他们都嫌恶我。”他伸手帮她拈去嘴角残渣,又盯着她,她正咬到茶糕馅儿,嘴唇泛起油光。

“谁敢嫌恶你?排成长龙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想要亲近你呢。”一刻都没闲着的小嘴儿在油脂浸润下,似乎更丰润了。

他喉结滚动,似乎在咽口水,“她们啊,她们喜欢的是清睿元尊不是我。”

胡仙仙见他那样子,忽然想到他是可以不吃东西,却不是不能吃东西,他一定是嘴馋了。

她夹起块茶糕喂到他嘴边,笑嘻嘻说:“茶香清新,松鸡香嫩,犒劳你的。”

程浩风笑着吞下,起身站到她背后,轻揉她肩膀,“快吃吧,我不看你了,免得你不好意思吃独食。”

“什么叫吃‘独食’?明明是两个人在吃。”

“嗯,是我说错了。”他俯身用下巴轻蹭她头顶,“仙仙,今天是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春节,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说什么?恭贺新禧?”她正专心对付一块茯苓糕。

程浩风没答话,默默站在她身后,神情沉郁。

她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气压变低,纳闷儿地扭头看他。

他剑眉拧成川字,星眸含着泪光,长睫毛一颤一颤的。他五官不算很俊美,但他眉眼中透出的那份悠远疏淡气质很吸引人。

此刻,哪有半分悠远疏淡?倒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儿。

“浩风?浩风……”她有点儿受惊吓了,扯扯他的袍裾轻声唤他。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变成这副表情。要是让那些狂热信徒知道,她把他们的清睿元尊欺负成这样,她可得让唾沫淹死。

程浩风见她担忧的小模样儿,忙用手背擦泪。他轻拥紧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点点她的鼻头,声音涩哑:“不许笑我。”

“浩风,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她靠在身前,握着他的手,还是很忧虑。

“如今还能有什么事难住我?也只有你总是气我。”程浩风抚着她的头,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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