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透了这些之后,甜甜来约山猪去玩儿时总要带上小兔,一起逛逛街、喝喝茶、聊聊天,不亲密也不疏远,看起来普通朋友。

虽然甜甜说了从此就只是朋友,还总是让山猪带着小兔,以免别人猜疑,可小兔知道她没放下山猪。

这时的小兔也不像两年前真正啥也不懂了,她不喜欢那种暧昧气氛。一起玩了几次后,他们再来邀请时,小兔就借口三伯家事多,不出去了。

又过完年,开学后小兔就回了地瓜市。很快就到四月,小兔十五岁了。

十五岁这年的暑假,小兔初中毕业,她没有考高中,准备读中专。

有一所农技中专的实习指导老师与她一位表兄是朋友,说那所中专有直升大学的名额,只要表现优异就能不经过高考经选送上大学。

而且,日制读书只有两年时间,第三年就开始实习,半工半读。这学校有熟人、学费不高、还可以早些工作可减轻小兔家经济负担,并且只要足够优秀,还有升学机会,小兔就报考了这所学校。

小兔顺利被录取,就趁着暑假到蓉城帮一家小饭馆打杂,挣点生活费。这饭馆老板是三伯朋友,当然也不用签劳动合同什么的,算不上用童工。她也不怕辛苦,只想少向亲戚们伸手,自己能凑一点是一点。

那家小饭馆早上卖包子、馒头、油条、八宝粥之类,中午卖各类烧菜和凉拌菜,下午三点就关门收拾。

因每天早上三点要去准备清早卖的食物,下午回去后,小兔得补补觉,睡到晚上七点再起床吃晚饭。

晚饭后,是小兔最闲适的时光。蓉城的夏天少有酷热时候,到了晚上更有凉风习习。

十五的小兔、二十五岁的山猪会在晚饭后相约去天台闲聊。一起坐在老旧大院儿的楼顶上,四周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多,曾经气派的大院儿像是被围在井中。

小兔指着那些新修的房子说,自己和山猪就像是两只蹲在井里的青蛙。

“坐井观天”的调侃本是小兔说自己,山猪所经历的事有很多是小兔所不知道,但能猜到的,他怎么都不算井底蛙。不过,他以前总是天塌下来都不怕地爽朗笑着,如今很少笑了,小兔就连他一起说,逗逗他。

山猪果然笑了,还说小兔是小青蛙,自己是只大癞蛤蟆。小青蛙总有一天会蹦出深井变飞龙,大癞蛤蟆只想蹲井里发呆。

觉出他话里的颓废感,小兔就说以前小时候的事,又说自己一直向往远方。

山猪告诉她,外面的世界也并不精彩,不但不精彩,还很危险。

天台上很杂乱,那些横七竖八的电视天线扯得像一个个蜘蛛网。山猪说,如果眼下的生活像这杂乱天台,远方的梦就像电视剧,当你到达远方的时候,才知道那里不过是另一个杂乱天台。

这似乎深奥,又似乎疯傻的话,小兔听不懂,但是记住了。

那一个多月里,山猪和小兔聊了很多,比以往十年说过的话所加总和还多。

当一个向你敞开心扉诉说,那就是对你真信任了,是真拿你当朋友。朋友,是美好的关系,但小兔和山猪是处在悬崖边的朋友,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会万劫不复的。

多年后,小兔真想让时光就凝固那个阶段,能亲近但不亲密的那个阶段。

当时年少,后来才觉得真不该多管闲事的,尤其不该管别人情感上的事。那种事听着就行,关心过多就把自己陷进去了。

山猪却不那么认为,他觉得该来的始终会来,该走的早晚会走。就像他总是想改变99年和00年的事一样,改不了的,那两年年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很多事不接受也得接受。

那两年里,不仅是山猪结婚了,母亲病逝了,有孩子了,还有大伯退休了。

山大伯在知道晋西的事情后不久退休,后来的后来,山猪说若不是大伯退休了,那黑矿的事不会拖到过了两年多才解决。

而也是山大伯退休后,山猪才明白很多事解决好了,并不是自己有多能耐,而是山大伯帮他解决好后患。要不然,很多事就不是当英雄,而是闯大祸。

也是在那两年里,他真正看到很多以前所无法想像的事。

十三岁跑出去时,在小工厂打工的时候,老板很刻薄,但并不拖欠工资,山猪因老板吐工人口水就看不下去。

可他在黑矿里的时候,看着那些打手打得逃跑的苦力皮开肉绽却无能为力。以前觉得自己很强大,可以锄强扶弱,那时才知道自己很无能。

那些干着活儿的苦力都神情呆滞得跟木头人一样,然而那些矿里的人本来并不痴呆,再说哪找那么多痴呆人来集中在一起?

那些人本来都很正常,都是反抗不了,又跑不了,只有麻木活下去。

还有,山母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他在家的时候少,还总惹祸,山母偏爱弟弟些,他们母子关系挺僵。

但山猪从没想过如何让母子关系缓和,他觉得以后慢慢来就行,因为他爷爷奶奶都快九十了还活得好好的,他从没想过母亲会早逝。

山父是山奶奶四十三岁那年才生的幺儿,山奶奶身体这么好,他怎么想像得出母亲会还没满四十三就去世?

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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