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启只是让陈家的下人和陈国公说一声他离开了,大晚上的他就不亲自去辞行了。

一路往外面走,夜里的风微凉,他心头也胡思乱想着。

皇兄是死于中毒,那宫中的情势便更为复杂了。皇兄驾崩,到底谁会渔翁得利?

他想了一番宫里的所有人,也想不出来谁会从中得利。要说睿儿的话,睿儿还是个孩子呢!懂得什么啊!

就是温瑗,应该也不至于如此着急的想让睿儿登基。即便着急做太后,那至少也等睿儿稍微懂事些,一个两岁的孩子能做些什么?

他猛然想起皇兄和他说过“小心母后”,此事会不会和母后有关?

可念头一起,他便连忙摇头否定。母后一直很疼爱皇兄,也对皇兄寄予厚望,即便是皇兄渐渐不那么听母后的话了,母后应该也不会狠下心来要皇兄的命。

他不能以这样的深的恶意去揣测母后。

心里一下子乱的很,完没个头绪。看来还是要让人好好的查一查。

他总是要弄个清楚明白的。

轩辕启远去了,谢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听香雪提醒她老夫人要见她的事。

“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谢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都说一孕傻三年,她别是怀着这个孩子,记性都不好了。

“果然王爷一来,王妃便把什么都给忘了。”香雪笑了笑。

“胡说什么呢!”谢祎嗔了香雪一眼,“看着他满身疲倦的样子,我倒是真觉得心疼的很,只是他操心的那些事,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朝中之事,还有宫里的事,她真的是一点都帮不上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妃照顾好自己,王爷没有后顾之忧,便已经很好了。”

“至亲离世,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谢祎深深叹息着。

皇上离世之事,她是无法同他感同身受的。因为死去的不是她的兄长,对她而言,皇上不过是个只匆匆见过两次面的所谓亲人,谈不上什么感情。

她也没有兄弟姐妹,不知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离世是种怎样的痛苦。

像是金庸在丧子之后修改《倚天屠龙记》中张翠山自尽一段,有些感情在没有经历过的时候,总是想的太简单了。

经历过才能知道该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有些痛苦,谁说什么都没用,岁月流转,渐渐方能淡了。”香雪说道。

“是啊!”谢祎想起曾经的自己,至亲离世,她也曾消沉过好长一段时间。即便过了最初几日铺天盖地的痛苦,好像是渐渐从悲痛处走了出来。

可当这个世上没有了某个人的时候,却走到哪里,看什么画面都仿佛统统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看到熟悉的景色,熟悉的画面,走在街头都会怆然泪下。甚至于曾经一起看过的影视剧都不敢再去看,就怕忆起当初的画面,又要悲从中来。

“王妃别多想了,有再多的阴霾,都会有走出来的一日。”

“去寿安堂吧!”

谢祎到的时候,老夫人还没睡,郑嬷嬷告知她老夫人还在等着她。

谢祎便径直走了进去,老夫人招呼着她过去,还给她倒上了一杯茶。

“夜里祖母还是不喝茶的好,以免睡不着。”

“有些话要慢慢说。”老夫人抿了口茶。“曾经苏家经历过一场浩劫,是被瑞太子巫蛊案牵连的。苏家嫡支死伤殆尽,苏家百年基业几乎毁于一旦。而我的侄子苏飞白,是曾经瑞太子的伴读。

“当年瑞太子入狱,和瑞太子走的很近的那些人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死了很多人。瑞太子曾让人送飞白走,之后便再无飞白的消息。

“这些年来,我也不敢让人去找飞白。虽说瑞太子死后,当时皇上也赦免了很多人,除了身上有命案罪无可赦的,其他人都被减轻了罪行。可飞白是瑞太子身边的人,到底身份不同。

“我怕找他,反倒是给他带去灭顶之灾,一直也不知他是生是死。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挂念他。

“苏家嫡支陨落,如今是旁支当家,苏家也早已不是当年嵬嵬赫赫的大家族了。到底皇权之争最是伤人,皇族之间兄弟刀剑相向,而他们身后都有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跟随之人的身家性命,谁都无路可退。”

谢祎咬着唇,有时候真不懂古人为何如此愚昧,每一次巫蛊案都闹的很大,几乎都是血流成河的场景。

很多人都知晓,巫蛊咒不死人,可是巫蛊陷害人,却可以斩草除根。可所谓英明的帝王,竟然还会相信。

历史上最是轰动的一桩巫蛊案便是江充等人陷害卫子夫和戾太子刘据,汉武帝刘彻因此逼死了刘据和刘据的两个儿子,又诛杀了卫子夫之女,逼死卫子夫。

数十载夫妻,卫子夫落得的下场不过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杀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

与其说是刘彻老糊涂了,被奸人蒙蔽,不如说是人心可怕。

若是自己没有这个心,那么不管旁人怎样诬陷自己的妻子和儿女,都会去追查一个真相,而不是直接下令诛杀。

到底有怎样狠毒的一颗心,才能将屠刀落到自己的儿孙身上?

刘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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