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妩再度睁开眼时,发觉自己正躺在卧房中,空中飘着安魂香,她闭上眼,吐出一口气。

“你可算醒了!”墨容散人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花妩坐起来,顿觉身软软的,无精打采地问,“师姐,祈雨节没出事吧?”

墨容散人坐在床边看她,叹了口气,“没出大事,丹鹤也顺利升阶了,不过你的麻烦却不小。”

花妩想到那日宫观中数人前来阻她,忍不住问:“是宫观要寻我麻烦?可就算他们看不出我在帮丹鹤,难道朱雀散人也看不出?那个时候若是没人帮她,她会死在阵里的。”

墨容散人皱眉,幽幽道:“你真以为,我们都看不出丹鹤要升阶,法阵会爆掉,届时死伤无数吗?”

花妩一怔,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不合情理的地方:倘若当天情形真的紧急,牵扯广场上数万认性命,流云观以及长安其他道观为何也会作壁上观,不予理会?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却不敢深想。

“为,为何?”

“因为祈雨阵不会爆掉,最多只是求不来雨而已,丹鹤最差的结果也只是被迫终止升阶,不会有性命之忧。”墨容看她的目光里隐隐心疼,语气缓了缓。

“当天那一切,都不过是做戏而已。”

花妩目瞪口呆。

墨容无奈。

救人的确没错,可着实莽撞,一看就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平白被人利用。

如此看来,下山修行果然是必要的,修得就是人情练达,人心多面。

世界的生存法则可远远比修炼道法复杂多了。

花妩震惊半晌,才回过神。

她回想起刚入阵时的感觉——的确比她想象中要温和,那时还以为是丹鹤舞衣伤加持的咒印在发挥作用,原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墨容道:“这场祈雨说白了其实是宫观和槐王之间的一场博弈,朱雀散人明知道丹鹤要升阶,却同意她去献舞祭神,为的就是求不来雨。”

花妩思忖片刻,这才想明白,如果求不来雨,世人不会认为是丹鹤的错,只会认为是新君和摄政王触怒天神,才不肯给大衍风调雨顺,宫观的目的是把矛头指向槐王这个当权者,而不管槐王怎么做,都会被人诟病。

因为坊间都传,丹鹤散人是槐王殿下的心上人。

倘若槐王为了丹鹤一人关阵,必要失了民心,他刚刚掌权,如此一来等于动摇根本;可倘若不关阵,就是不顾丹鹤性命的自私小人,皇权面前,连心上人死活都可不顾,还有谁敢死心塌地跟着他做事?

这是专给槐王设的一个死局。

真是一场明目张胆的阴谋啊,花妩恍然大悟。

“这么说,朱雀散人是算准了槐王会为了丹鹤关阵吗?假如槐王坚决不关阵,当时我不曾出手,丹鹤在阵中引下天劫,那可如何是好?”花妩极为困惑。

墨容耐心给她解释:“祈雨节的事是宫观负责,法阵若是真爆了,朱雀散人也要担责任,所以宫观不会眼睁睁看着法阵爆掉。祈雨当天,宫观和槐王双方其实是在赌,谁会先抗不住压力,下令关阵。”

花妩心里震了震,谁先关阵,罪责就落在谁身上。

所以当时她求槐王关阵的时候,他眸中尽是寒凉,他是想到有人在害他了吗?

花妩大为不解,“朱雀散人为何要如此针对槐王?”不惜用爱徒的性命和前途做赌注。

“新君即位,槐王摄政,这大衍的江山未来还不定是谁的,自然人人想要分一杯羹。”墨容神色冷淡,显然对他们颇为不齿。

“也就是说他们不同意槐王总揽大权,如此看来,是另有支持的皇子?”花妩挑眉问。

墨容感慨:“看着挺聪明,做事却那么冲动,原本宫观只是给槐王一个下马威,求不来雨对槐王来说也不会真的怎么样,谁想到你会突然冲出来。”

花妩无言以对。

“宫观和他背后的势力定然以为,你与槐王是一条心的,他们不敢动槐王,只怕要跟你过不去。”墨容又一叹,“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刚来长安不过数日,就卷入了党争之中。”

花妩:“……”

“那,宫观支持谁?”花妩小心翼翼问,“槐王敌得过吗?”

墨容冷冷瞧她一眼,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先前也不知有多大的胆子,徒手就敢闯阵。

“眼下还不清楚,长安形势复杂,你要多加小心。你是来长安找祸者的,莫要卷入大衍皇族的争夺中,徒惹是非。”

“是……师姐。”花妩蔫掉。

“你的暂住书是不是还没领到?不然你还是回去吧。”墨容上下打量她,忽然道。

花妩:“……”

来长安的第十日,已经被师姐嫌弃到想扫地出门了可还行???

——

多亏师姐提醒,她起来略吃了点东西就出门去了户部。

亮出太渊观的身份后,这暂住书办得十分顺利,户部的衙役点头哈腰将她送走,花妩受宠若惊。

刚拐到街角,她忽然瞧见一个熟悉面孔,再抬头一瞧,果然不远处停着一辆宽大马车。

花妩就瞄了两眼,东梧大步走过来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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