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听着亲娘翻来覆去的嘀咕的话,登时一阵心惊胆战。

周老拐瞧见他不断变换的脸色,,没好气的道:“这会儿知道怕了?”

“当初干啥了?”

“那是你媳妇,没得让你往死里打,这下好了,人被你闹死了,老实了。”

周老拐在家里还是很有威严,一顿反问把老二说得不吭气了。

周老大看了眼二弟,低声道:“事都已经出了,后悔也是晚了。不过阿娘这样,以后也不好去外面转。”

“左右也不过就这两天,我们兄弟几个都分担一点,每天留下一个人在家,等到落了种,轻省了,也就能腾出手了。”

周老拐很给长子面子,当下点头,想了想又道:“老大老三,待会儿你们回去好好叮嘱一下你们家的。”

“都是一家人,别有什么事都去外面嘚啵。”

“我把话说在头里,谁要给我漏出去一点,我就把谁休回去。”

“从我周老拐家休回去的媳妇,我看谁还敢娶?”

周老拐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众兄弟皆低低应声。

周老拐把烟袋往炕头磕了磕,事也就算谈完了。

众人稀稀拉拉的回去自己屋里。

周老拐看着一脸褶子,浑身脏了吧唧的老妻,眼里闪过一抹嫌弃。

“行了,睡吧。”

他铺了铺盖,熄灯躺下。

顾晟轻弹指尖,一点暗光落在了周老拐身上,确定他睡了过去,他轻轻碰了碰袁宝儿。

袁宝儿无声一笑,摸出豆子,用力一捏,听到咔的一声才扔下去。

豆子轻飘落下,绿莹莹的火光瞬间飘出。

因着落势,它还有些飘飘悠悠。

老婆子初时还没留意,但很快她便看到距离自己只两尺不到的鬼火。

想到早前的袁宝儿和她的话,老婆子眼睛蓦的瞪大,嘴巴大张,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咯咯声。

袁宝儿抿嘴一笑,收紧嗓子,学着歌伎唱曲的声音,发出凄厉又缥缈的哀哭。

“婆母,我好冷。”

“你帮我暖暖。”

她捏着嗓子,一声紧似一声。

老婆子咯咯了会儿,只觉得周身发凉,惊得她魂飞天外。

她抱着脑袋瑟缩了好一会儿,似乎想起这里是家里,她也还是有帮手的。

她赶紧去扯周老拐,然而周老拐好似睡死了一般。

她又想喊儿子们,可太害怕了,竟然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她只好缩去炕边,把自己蜷成团,小小声的道:“我错了,我不该霍霍你,不该磋磨你,可我没害你。”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去找老二去。”

“是他打你,我劝也劝了,说也说了,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法子?”

“你自己想不开喝药,找我可犯不着,跟我没关系。对,没错,跟我没关系,”老婆子嘀嘀咕咕,越说越觉得有理,到最后竟理直气壮起来。

袁宝儿很是无语,觉得这一家子都不是个玩意儿。

带弟怎么死的,这一家子都知道,可为了遮掩儿子的行为,他们竟然把过错推到了地蛋身上,害得她外祖锒铛入狱,也害得整个营州地界的农户损失一年的收成,万一赶上谁家抗不过,就得卖儿卖女,骨肉分离。

可就这,那个老婆子竟然也不亏心,只听周小翠说一嘴,觉得不高兴了,便揪住不依不饶的的,非要把人逼个好歹不可。

这样的人家,就是都死了也是活该。

顾晟见问不出什么,便把瓦片放下,带着袁宝儿轻巧离开了。

“实在太可恶了,”待到两脚踩实,袁宝儿才气道:“官府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么简单的事,怎地扯到地蛋身上?”

顾晟笑了笑,淡声道:“自然不是,不过是上面想要什么,他们便给什么罢了。”

袁宝儿怔了下,想起外祖跟她说过的话,顿时沉默了。

顾晟见她小脸满是沉重,又笑了,“接下来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他带着她往村外去,袁宝儿在知道顾晟就是为外祖的事过来之后,便已安了大半的心。

鼎鼎大名的布衣卫说是手眼通天都不为过,比她个只会玩泥巴的不知道强多少。

她一个外行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就好。

顾晟带她拿了早前藏在地头的包袱,在附近找到一座土地庙。

土地庙似乎有人打理,地面和供桌都很整洁,香案下面还摆着板正的蒲团。

顾晟安顿她在这儿落脚,又去周围捡了些柴火回来。

很快,土地庙里点起了篝火。

袁宝儿靠着廊柱,看着不断跳跃的火焰出神。

她出来也有四五天了,加上之前外祖入京的时间,已将近七天。

梦里,外祖在这个时候,便已过世。

也不知这一次,他到底如何。

顾晟掰了几根断枝,扔进火里。

抬眼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道:“担心程大人?”

袁宝儿回过神,朝他笑了下,“外祖素来大咧,平日里都是管家他们照顾着。此番入狱,跟前也没个细心的,我担心他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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