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该你了,请。”

花白头发花白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老者微曲着腰,双手向身体右侧伸出,摆了一个符合贵族礼仪的无可挑剔的邀请姿势。

他手指处是一个直径丈许的圆形祭台。

祭台外圈等距分布着六根雕刻着恶魔图腾的圆柱,恶魔图腾们互不相同,头颅外伸,眼珠圆瞪,似乎有极大的怨气。

而地面上,以祭台为圆心往外不断延伸,则是一条条极其细微的血线。

猩红的血液流进祭台,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消失不见。

这副阵势很容易联想到大陆上传记小说中频繁出现的一些邪恶事物——残酷的黑魔法、恐怖的诅咒、诡异的转生仪式……

而老者目光所望,那被其称为“少爷”之人没有害怕,只是低着头望着地板,形容呆滞宛如一只提线木偶。

过了好几秒,似是反应过来在叫自己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

十二三岁的模样,精致的脸上找不到任何一处瑕疵,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斜插入鬓的眉毛……

就算以美貌闻名诸位面的精灵也不见得能有少年这般俊秀。

略显遗憾的是,少年左半张脸覆盖着一张狰狞的鬼脸面具,并未展露出来。

不过,这丰神俊秀的少年此刻却颇为狼狈:

漆黑的长发胡乱地纠缠在一起,肩胛、四肢都被黑色的锁链洞穿,白袍上满是已经干涸的暗红血液,四肢都缚上了沉重的手铐脚镣,不像是老者口中“少爷”,更像是个“罪犯”。

夜默一路被扣着往前走,双眼游离,没有焦距,宛如行尸走肉。

直到老者一声“请”字,他才略显茫然地微抬起头,注意力一点点收回。

等到夜默真正回过神来,对面老者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艳。

少年清秀绝伦的脸上挂着冰冷的表情,深邃的眼神透着远超年龄的成熟,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这是他的意思?”

老者一愣,自然知道“少爷”夜默所言的“他”是指的谁,沉吟了几秒,老者才摇摇头:“少爷,你知道族长也是没办法......”

“呵!”夜默右半张脸露出冷笑,“没办法?在我出生的时候,他不就已经打定这个主意了吗?”

“这......”望着少年冷冽到极致的双眸,素有城府的老者一时竟无言以对。

漆黑如墨的眼眸宛如一柄尖刀直刺他的内心,让他有种错觉,这世上任何谎言在这双清冷的眸子下都将无所遁形。

“.......少爷,时候不早了,上路吧。”

最终老者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

但夜默已经知道了想要的答案。

“呵,果然是他的风格,不愧是堂堂奥古斯丁家族族长,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够狠,够无情!”

夜默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癫狂,眼泪都流了出来,往日清冷气质不再。

旁人却不知,这笑容中……浸满了悲哀。

明明早就看透了“那个人”无情的本质,为什么……心口还是有些疼呢?

笑声渐小,夜默表情彻底收敛,唯独眸中的冷意却越盛,淡漠疏离的气质越发凸显,仿佛从此超脱于人世。

这一刻,夜默心中斩断了许多纷扰的情绪,不再怨愤,不再悲哀,今后的他再不会被任何人扰乱心境。

“少爷……请上路!”

待到夜默情绪逐渐稳定,老者再度开口催促。

话音落下,夜默扣着他的两道身影发力,欲要强行带他到该去的地方。

“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会走!”

夜默说着摆肩,在老者惊讶的目光中,挣脱了两人的束缚,慢慢地往祭台方向走去。

这怎么可能?老者心中翻江倒海,他很清楚夜默身上手铐脚镣的来历——深海秘银打造,掺入了一种特殊的魔法金属。

戴上后连天位强者都无法轻易动弹,更遑论连殿堂级都没达到的夜默。

然则,眼下的少年虽走得也很吃力,却在稳步前进。

“滴,滴……”

夜默被锁链洞穿处的伤口崩裂,血液滴落在地上。

每走一步都在原地留下一个血色脚印。

但夜默终究没有半点停留,比起过往经历那些,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祭台越来越近,夜默心间莫名升起一种召唤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或许,这才是我的归宿......”夜默心中呢喃。

他知道这个祭台的来历——这是奥古斯丁家族建立之初便传下来的珍贵之物,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向深渊献祭。

深渊,无尽神秘的存在。

深渊位于诸位面之底,通过无限的层面,无数的变化,映射出所有丑陋、邪恶与混乱的集合,随着盘旋向下的无数层面,归结于残暴的极致。

即便是夜默出身的身为深渊阵营一流豪门的奥古斯丁家族,也不见得有几人能真正窥见深渊的真面目。

奥古斯丁家族是依附于深渊而存在的一个人类家族,而作为依附的代价,奥古斯丁家族每过一段时间就得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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