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听见了赶紧出来劝道:“哎呀二嫂,你怎么跟孩子置气呢,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啊,快别生气了,歇歇吧。”

二婶却好像豁出去了一样,“我哪里敢生气啊,我就是个废物,天天懒着什么都没干整天吃人家赚回来的那一口食儿呢。我这么废物,可别拖累你们了,赶紧分了家,把我分出去,你们也好清闲清闲。”

屋里西间正在说话的老秦头几个听见了,他皱了皱眉,吧嗒着早就没有火星的烟袋锅子,瞅了二贵一眼,“你那婆娘怎么回事儿呢?什么分家分家的,恁难听,我跟你们说,谁敢提分家就给我滚蛋,趁早给我死了这份心儿。”

说着舀烟袋锅子在窗台上“砰砰”地敲着,脸拉得很长,让几个儿子不禁有点畏缩。

二贵被媳妇吵吵的闹心,赶紧跳下地蹿出去,冲过去将婆娘一拽,瓮声瓮气地斥责道:“你干什么?丢人啊,一张嘴就知道胡咧咧,吃饭还堵不上你的臭嘴啊。”

二婶一听,更是焦心的难受,自己一家累死累活地给人家养孩子,人家养大了,嫌弃她了,她大房可还有个三妮儿,四丫头,三小子什么都不会干呢,还不是吃白食,凭什么来说她?

二贵看她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心里烦躁,家里没钱还得种粮吃饭,否则一家就得喝西北风,就算是租借了人家的牲口粮食的种上,丰收了也不过是给人家白打个工,自己家赚点谷糠填填肚子,歉收了就是一屁股债,他们焦头烂额的,这婆娘还恁的惹人烦。

越想越气,二贵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二婶打得懵了一下,二贵虽然脾气冲点,可还没打过老婆孩子呢,今儿这是要翻天了啊,竟然敢打她!

二婶一下子就像是被点了火的干柴垛,蹭得跳起来,张牙舞爪地就去抓二贵的脸和脖子,二贵被她吓得一愣,脸上就被抓了两爪子,火辣辣的疼。

二婶呜嚎一声就要喊,二贵赶紧把她摁着,她又趁势在他头上脸上一顿挠,二贵威胁道:“你闹,你闹你闹不是,你再闹我把你送回去,你回你娘家去闹吧。”

回娘家,那就是被休了,再软蛋的汉子也能休了强势的婆娘。

二婶被吓住了,愣了一瞬,二贵赶紧道:“你再闹,气了爹,你就等着被送回去吧。”

二婶忙捂着嘴,寻思自己刚才呜嚎那一声公公听见没,二贵又摸着脸道:“你看看,你给我抓的,让我怎么去见人?”

二婶心里后悔,又不肯认错,兀自嘴犟道:“谁让你先打我的。”

二贵一瞪眼,“我不打你,你就被休了,还不知道轻重呢。”说着抬脚就走了,二婶还叫他,想说脸上怎么弄。

二贵也不当回事,擦着脸进了堂屋,张氏一打眼看见,问道:“那母老虎又挠你呢。”说着就上去看。

二贵忙往灯影里躲了躲,笑道:“娘,没的事儿,没的事儿。”晚上天黑,屋里虽然点着油灯,也昏沉沉的,除非是凑到灯前否则也看不见什么。

张氏却也知道,方才她不是没听见,她捶了儿子一下,笑骂道:“你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一根肠子捅到底,张嘴看见腚眼子。”

当时觉得老大媳妇太柔,在外面呼拉不开,所以给老二找个横点的媳妇,这样老秦家软的硬的都舀得出手。谁知道这婆娘横起来也是个不要脸的,让她这个婆婆都忌惮三分,怕她咧咧得难听让人笑话,平日里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二贵呵呵地笑,张氏又拉着他小声道:“你傻呀,她那么个婆娘,敢挠你,你捆起来,结结实实揍一顿,看她还敢不敢挠你,这样出去怎么见人?我都蘀你害臊。”

二贵打着哈哈进屋去了。黑灯瞎火的,屋里男人也都粗心,谁也没注意,老秦头吩咐赶紧开饭。

照旧是黑面疙瘩稀饭,里面有点野菜,却没有油花的,另外男人有二麸面的卷子,就是黑面里加一半细面,下饭菜就是咸菜、大酱、葱、香椿芽,另外还有一盆子炒菠菜。

三顺就着灯影眯着眼看了看,这菠菜跟水煮的似的,“娘,怎么也不见点油腥啊,不是有排骨吗?不吃别坏了。”

张氏给他们盛稀饭呢,唠叨着:“就知道吃,什么排骨啊,那排骨也没什么肉,想剔点肉炒菜都不行。”

三顺咬了口干巴巴的卷子,笑道:“娘,娘,这不是要下地了吗,得出力气了,不见点油腥,没力气啊。”

张氏嚷嚷道:“这不还没下地么,过两天下地了,就给你们加点油水。煮骨头不要柴禾啊,家里哪有那么多草烧啊。去年租种的地,忙活了一年,除了舀了几斗粮食回来,连根草都没捞着。”当然这话过分夸张了,大家也知道她的脾气了,都不敢吭声,免得她唠叨出更狠的来。饶是如此,张氏又开始唠叨家里多穷苦,她掌家多不易,这个要吃饭,那个要添衣的,老头子还得抽旱烟,他们一个个……

“快行了吧,今天不吃明天也得吃了,别留着臭了,辜负了柳老哥的心意。”老秦头说着,招呼赶紧吃饭。

张氏却想着这骨头是不是让老秦头舀着去周大爷家串串门,晚饭后柳氏几个收拾饭桌,她蹭上炕去犹犹豫豫的把想法说了,让老头子拎着骨头和那包点心去周大户家走走,看看能不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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