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谢流水已走出天街,停在一家包子铺前,立了良久。楚行云心下诧异,这家包子铺乃临水城小吃老字号,应无甚疑。

店主每日也就专心于做好包子,尤其是那笋尖猪肉包,且看他煸炒肉馅,热油一滚、香葱一洒,再佐以花椒、酱料,香飘满街。最后那包子出笼,色白面柔,一咬,金黄温热的灌汤汁便浸了一口,笋尖的鲜嫩和着猪肉的葱香,肥而不腻,回味无穷。

此时已是哺时,不少人为一饱口福,已排了长队候在门口,谢流水张望了一会儿,又缓缓踱到一边,寻了一块石头坐下,看似不经意地抬起头,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嗅着什么。

楚行云顿时了然。

他饿了。

可惜,没钱。

想必谢流水身上的铜板已被鬼算子敲了个精光,此时饥肠辘辘、身无分文地坐在街头,心中不知何味。楚行云倒没料到这淫贼囊中竟如此羞涩,想他不落平阳武功高强,私底下随便接个杀人越货的活儿,都能万两银子入库来,虽江湖上只传言其专毁人清白,但楚行云没想到他就单纯给人破身去了,连条生财之道都无,穷酸至此,或许也算得上是天道昭彰,报应不爽。

此刻的谢流水坐在那儿,贼头贼脑地看着买完包子的归家之人,蠢蠢欲动了一阵,终究是没下手去偷,大约心里也觉得掉价,无端地坐了一会儿,复又起身上路。

他漫无目的到处乱逛,楚行云则在后边越发着急,天阴溪,冰蝶刀,如此要事却无法速传予宋长风。身边既无旁亲挚友、又无可信心腹,若去聘个跑腿的,现如今,谁还愿入李府那是非之地左思右想,还须得自己亲去一趟,偏偏谢流水这副悠哉悠哉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捏死

又跟了一小段,行云开始察觉出这家伙的不对劲,他几乎每逢过店,便会跟铺主搭上话,路遇老人,也会停下问上几句,看起来像在打听什么,屏息凝神,仔细一听,似乎在问

“这临水城的杏花哪儿开的最好”

楚行云越发觉得谢流水这人古怪异常,惹是生非反不躲,满城悠哉问杏花。而大多数人都只摇头以答,倒有一个对他摆摆手,后又给他指了指方向,谢流水便沿着走,不久拐进一个花市。

此时傍晚将至,卖花女都拼了气力在吆喝最后的余货,谢流水一走进去,就被几个挎了花篮的小童围了个结实,那篮子里是一束束未开的眠阳花。

此花乃附近一带的特种,白昼时分,含苞低垂,夜幕降临,旋而盛开,且外为茶白,内为妃金,一旦绽放,如浮光落地,极为艳美。且可助阳去阴,采而炼香,甚至能使习阴冷之功者武力暂闭,其神效可见一斑。

谢流水一见这花就觉得浑身不畅快,连忙想躲,几个小童却不依不饶,甚至举起花就往谢流水怀里送,缠着嚷着要买几朵,弄得他难受得连打喷嚏。摆脱了卖花童,谢流水走近一家杏花铺询问,几句之后,那花铺大娘见他无买之意,便随手打发了,自顾自地招呼别的客人去。

此刻已近黄昏,熙熙攘攘归人过,脆脆盈盈童女音,灼灼百朵春杏盛,素素千枝眠阳低。

楚行云见此,不由得心上一计,他随手招来一名卖花童,塞了银两,交代几句,那花童也是极机灵的,当下明了其意,就不急不缓地朝谢流水走去。

走到谢流水身旁,也不看他,径自和那大娘说“大姑这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差不多收了走吧”

“什么懒东西这才几时,没看还这么多人吗去去去没把你那篮子眠阳卖了,今晚别张着嘴要饭吃”

那小童悻悻地回身,接着,像是才瞧见了谢流水一般,小鹿似的眼睛巴望着,恳问道“公子,买束花吧”

谢流水此时买也不是走也不是,大娘还以为买卖有戏,一时浑身来劲“这位爷,这花也不贵,你也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家翠儿吧一等这太阳落山,眠花就会开了摆在家里,绝对的祛湿避邪,保管公子您阳气贯天”

谢流水瞧那白乎乎的花骨朵,就觉得呼吸不顺,撇过头问道“这什么花看着怪难受的。”

大娘忙说“哎呀公子是外来人吧这可是我们临水城七大珍宝之首我跟你说,这眠阳花啊,非同俗物”复又低声道,“山里邻村那几个肾虚不举的,就是用这眠花洗了洗澡,嘿可就龙虎精神了公子你拿几枝回去泡泡澡、壮壮阳,以后一上青楼保管那几个水一样的姑娘贴着你叫大爷”

谢流水一脸苦笑。敢情他是找了张多晦气的书生皮面戴着,总有人分分钟劝他壮阳,无奈道“大娘,我就想知道这临水城,哪儿的杏花最好看,就请您金口一开吧”

这大娘面上仍是不乐意,勉强答道“这赏杏,就去华碧楼吧,那左转角的雅间最好不过了,只是那银子”说着促狭地看了一眼谢流水,“就要看你消不消得起了”

谢流水倒不在意她这态度,仍是问道“这般赏杏,岂不庸俗可有那种,山间野林杏花海对了,你们这卖的杏花又是打哪儿来的”

“好你个家伙原以为你是个游人,不想是来打探消息的我这的杏花乃临水城最绝岂能白白就被你知了去,走走走,别碍着我做生意”

大娘不耐地赶人,谢流水只得离开,走了几步,没想到先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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