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叶嘉文长手一伸摸了摸叶嘉薇的头,“怎么搞得跟外国洋鬼子一样的卷毛?难看死了。”叶嘉薇已经将回国时那套洋装换了,衣服是换回了以前的立领双襟裙,心下仍是有些别扭,下摆太窄,走几步路都是难的啊,“居然说你家妹子难看,我可是花了几块钱美元上发廊烫的,当下最时兴的呢。”

“再时兴也是外国的作风,你如今身处中国的国地,就该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叶氏世代为医,有着祖上传下来百年根基的中医大药行,叶嘉文自小受的是大家族式的教育,若当年不是国内战争频繁,他是万万舍不得将妹子送出去的。

叶嘉薇受了几年外国教育,见识也宽广了些,思想必定是开明过人,虽感觉有点委屈,却也知晓这木头哥哥是为她好,毕竟父亲是最厌恶洋人作风的。当年在朝里做太医的祖父因与西医斗艺,败后竟郁郁而终,父亲那时便落下了心结。

她笑着道:“哥哥,嘉薇晓得了。”她又抬了抬手中的托盘,“沏了你最爱的毛尖,加了乌梅哦。”

叶嘉文颔首,跟她进了屋子。“果真好喝。”他一边呷着茶享受道。叶嘉薇一脸古灵精怪,“嘿嘿,可不是嘛,分量刚好,又加了十二万分心意的。”叶嘉文何等人,一听便知他这妹子是话里有话,睨了她一眼,“有话直说。”“咳咳,你家小妹手艺还没这么好。这茶可是小雁亲手给你沏的哟。”

叶嘉文闻说,脸色一滞,认真地开口:“嘉薇,以后不能拿这种事胡闹。”叶嘉薇便不服了,“我哪里是胡闹,如果两人皆有情意,在一起不就得了,何须别扭。”他叹了口气:“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何况,我对叶雁确是无意,不必误了她的终身。”

门外人听到这里,身子一僵,眼泪却是止不住落了满襟。小姐漏下了东西,她送到门口听到里面谈到她的名字,没想到……没想到……我对叶雁确是无意,不必误了她的终身。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叶嘉薇愤愤地还想争论,叶嘉文一句话便堵住了她,“命里有时终须有。”她知,命里无时莫强求。叹了气。他复开口:“你这丫头就别捣乱了,几年不见,该跟哥哥好好地聊聊了吧。在外头可有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我不欺负人就算好了。明天我去百善药行看看……”

里面人声持续响起,门外一片寂寥。

百善药行是广州鲜有的百年老店,历经几代风吹雨打,如今能够立足并发展如此,已是极大不易。叶嘉薇一大早便去了药行,因不愿与父亲相左,只得在回国期间做一个乖巧女儿。她深谙父亲行事老成,未必会将她一番做派放入眼里。可若她真肆无忌惮起来,父亲也有他的法宝。

“哎?你们看是谁来了!”

一个在药行待了一些年头的伙计瞧见叶嘉薇,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二小姐是留洋回来的人物,留洋归来那天就妙手回春,治了一个被洋车撞的失去知觉的人。虽然老爷有些不高兴,但大家伙都觉得骄傲!

其他人一听他的声音,便出来瞧。

只见药行门口立着一位粉黛佳人,一头时髦的乌黑卷发闲散下来,一张素颜未施脂粉,水蓝苏绣牡丹旗袍显出腰身,旗袍外边套着件雪白针织衫,领口斜斜别了一支孔雀水钻胸针。似不经意的笑着,嘴角都**着一丝蜜般的甜意。

“二小姐好漂亮啊!”

“可不是,才留洋回来,可就是不同呢!”

“咳咳!”

正在药行问诊的叶父见此,咳嗽几声。见她来立在门外,眉目间染了一丝恼怒:“怎么还站在那里?还不赶快进来!”

叶嘉薇偷偷吐舌,俏皮的样子,并没有让叶父看见。叶嘉薇找来叶秋,询问他做了手术的病人情况如此。叶秋安慰她:“放心吧二小姐,你的医术那么高明,那个人肯定会早点好起来的。”

“哼。”叶父听见这话却是冷哼,也不管叶秋是什么表情:“半桶水就响叮当,自以为了不起,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还未学到半分,就开始……”

“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的卖弄起来……”叶嘉薇学着父亲说话的样子,摇头晃脑,哈哈一笑,“爹,这些我都知道,今后我一定虚心学习,绝不卖弄半分……”她早就知道父亲会这般,可是她也无奈何。父亲性子本就如此。难道她还置气不成?

正当她准备去看看伤者时,药行门口传来清脆张扬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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