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嘉薇再出到大厅时,人群来得越发多了,她自袋子拿出怀表一看,正好到了八点。叶父和叶嘉文仍在忙于应酬,她一个人倒也无趣,坐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再琳琅满目的建筑物也勾不起她的兴致了。

此时门口又是一阵骚动,叶嘉薇没有回头也知晓除却那位聂家公子便再无人能掀起这样的热潮。

他今日穿着一袭牙白立领长袍,长身玉立,温润如玉。西风渐起,天气入冬,只见他颈脖间还围了一条黑色貂毛的围巾,显得面上愈发清俊。

叶嘉薇回过身眯着眼打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认这人实在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惜就是人品不咋的。还真是啧,她撇了撇嘴。

聂维钧将礼帽摘下,一边递给随从,一边余光瞧着这个从一进门就打量着自己的女人又是摇头又是笑的,心想必定不是什么好事。眼下也顾不得去跟她斗嘴,便上台开始讲话。

他一开口周围的人就安静了下来,叶嘉薇得了空去找叶嘉文,叶嘉文细细声跟她介绍四周的来宾,“带着黑色顶帽的那位是回春阁的老大夫,那边是杏林堂的老板,站他旁边的是万源堂主诊的侄子,再过去就是生兴隆的老板娘,还有位元堂的袁大夫也来了……”

叶嘉薇在一旁哀嚎,“我对这些老头子名大夫什么的没兴趣啊……咦,不对,照你这么说,是药界名流来了。聂维钧生辰请的是些医师大夫的,他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别有用心。不过我看他两者都像,哈哈。”

叶嘉文眼带笑意敲了敲她脑壳,“不得诽谤别人,不过你猜对了,看见前方的一堆鸭舌帽没有?那是时京报社和中华报社的记者,都抢着要这条别有用心的头条来了。”

叶嘉薇远望过去,果真如此,又问道:“这个别有用心是好还是坏啊?”

叶嘉文眯起眼,“你当大哥是神通啊?看下去便知道了。不过事不关己时,高高挂起。懂吗?”

说到这里,台上的开场白也到了尾声。却又是一阵唏嘘声,他们往台上望过去,连叶嘉文也感到不解,叶父适时开口解惑:“看来,聂雷霆真的很看重他这个小儿子。身子都坏成这样了还要给他办生辰,足足给他撑了不少面子。往后只怕聂维钧黑道白道都走得更顺了。”

话说着,就有一个健硕的男人推着轮椅的老人上台了。“推着聂雷霆上台的男人也不是小角色,正是他的义子邢五。”

叶嘉薇看着那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竟连被他阴鸷的眼神略过也有点不舒服。

台下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站在台上与那日相遇判若两人的聂维钧对着来宾侃侃而谈,唯一不变的是那副淡漠的表情,让人看了就不爽。叶嘉薇心里不禁疑惑,这男人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实际上她也是问了出声。

叶嘉文回答:“聂维钧是个大人物,广州百分之七十的商业区都是归于他旗下管辖。少年时只身一人撑起整个聂氏,声名可谓威震四方,也是无数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

叶嘉薇还是对他那天的举止耿耿于怀,心里极为不齿,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的大哥哥,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叶氏家族的叶嘉文也是威名远播,才貌并重的大医师啊。追求者多得可以从海珠桥排到珠江去了。”

叶嘉文无奈,只能由着她讲。

聂董事长确实是病得不轻,脸色都透着不健康的蜡黄,这个瘦削的老人在台上絮絮地说了一堆便开始有些气短。叶嘉薇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竟在头排看见花园里吓她的那个男人,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笑着使了个眼神。叶嘉薇也礼貌地回个笑。

站在舞台一旁的聂维钧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们的互动,依旧蒙着面巾的郭双上前将他们在花园偶遇的事情跟聂维钧讲得一清二楚。他脸上慢慢浮现出趣味的笑。

待聂父说话完毕,他便继续登台,跟邢五擦身而过时,聂维钧低声对邢五说了句:“麻烦五哥照顾父亲了。”邢五嘴角微勾:“维钧客气,本是大哥的分内事。”

外人看来,是一幅和谐的兄弟友爱画面,却不知暗地里的风起云涌。

“诸位来宾,非常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参加鄙人的生辰晚宴,不知大家玩得可好?”台下又是一片呼声,十分捧场。

聂维钧幽黑的眼眸环视了一周,“接下来,还有一件事宣布。相信大家都注意到了,受邀的宾客大多数是药界的名大夫等人。故此,在这次晚宴上,将选出和聂氏携手共创辉煌的药行。不仅医者仁心,聂氏也望可以为百姓出一份力。大家说可好?”

他话音未落,台下的宾客炸了窝似的开始讨论起来,而记者不停地追问可有心水的药行诸如此类问题。

聂维钧只报以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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