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澈暗自在心里做下决定,不管此次计划有多艰险他都要去试一试。

既然已经坚定下来,时澈立即出发到了水月阁。

这天下那么大可是真正能无所不谈,推心置腹的又有几人。

时澈自幼在白芷的抚养下长大,她就像他的亲娘一样,他最依赖的人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她。对云杞他都有着几分顾忌与隐瞒,但是对白芷却是拳拳赤子心。

正是黄昏时候,门外的斜阳射在客栈的匾额上,那几个金色的大字更显得辉煌了些。时澈直接来到了后院,白芷正在后花园侍弄花草。

“白姨,你这园子照顾的这么周到,怎么还是这样不景气的样子?”时澈拿过喷壶替她浇着水。

自他小时候起这个园子就一直种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白芷告诉他,那些都是名贵的药材需要好生的侍弄,但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那些都是拿来干嘛的。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白姨了,那两个丫头呢?”白芷站在那里看着青衫的少年在夕阳下的剪影。

这一晃都这么大了!看着时澈挺拔的身姿,白芷突然觉得岁月催人老,在这夕阳里平白多出了几分伤感来。

当年她把他带回来时,他才刚刚六七岁的样子,不知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竟然把自己以前的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一双眼睛可以一眼看到底,所以白芷就给他取了名字叫时澈。时光无尽,希望这孩子的眼睛一直都可以这样清澈。

“白姨,你知不知道简宁公主一事?”时澈看她看着他发呆,问道。

“哦,这件事京城的人都知道,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当年有一个人叫吴廿,你可听说过?”

“你说的是当年那个因为私自放走公主而获罪的御林军头头?他不是一直被关在大牢里么?”

“可是最近有人冒死把他救出来了,这件事是不是无颜做的?”时澈忽然抬起头,眼睛紧紧的盯着白芷,虽是问句,却说得斩钉截铁。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麝月了,你知道我不会参与此事。”白芷漠然的说。

“白姨,我知道你不会回去,我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了,所以这一次我要你帮我!”时澈的眼神是那样的热切,像一个孩童一样天真,仿佛在她面前,他才可以这样不用掩饰自己的渴望,他才可以不用考虑用什么去交换。

“好吧,你想让我怎么做?”白芷看着他,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过惯了这样稀松平常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作为一个娘亲,永远不会拒绝自己的孩子的请求。

多年前,白芷带着尚且年幼的裴烟来到长安,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有人提及她的过往,她来这里是想要重新开始,可是她遇到了裴月清,所以还是逃不开命运的捉弄。

时澈留在那里吃了晚饭才回去,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七月早就睡了,云杞在大厅里等着他。

“你怎么还不睡?”时澈见她坐在椅子上。

“你去白姨那里了?”

“嗯,我去看看她,顺便吃了个饭。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吧。”

夜晚的风很冷,吹的云杞有些瑟瑟发抖。时澈刚好从外面回来,就顺手把自己的披风取下,披在云杞的身上。他的体温瞬间温暖了她。

“你是不是要做什么事情?”他的手还在给她系着披风的带子,听着她这么一问就抬起头来,一张熟悉脸就近在咫尺,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嗯,但是抱歉,现在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时澈转过身来和她并肩站着,紧紧的握着她冰凉的手。他怕她知道了会离他而去。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云杞看着他,又垂下头来。

难道当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会这样想吗?时澈不敢去打这个赌。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搂在怀里。

“时澈,这块玉,你戴着吧!”云杞从衣服里掏出那块月牙玉来,红色的丝线已经穿好了。

“这个不是你娘留给你的么?”

“嗯,我从小就戴着它,河池说它会代替我娘保佑我的,如今你要做的事情,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也许会很危险,我希望它也能够当做你的护身符,代替我保护你。”云杞很认真的说着这一番话。

“嗯,好!”时澈觉得自己的心被一股暖流包裹着,他只回答两个字,可是仿佛又有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可能他的心里此刻感觉到的是内疚与无奈。

云杞将那玉戴着他的脖子上,温润的玉还沁着一点冰凉。

月洒中庭,此时的天地显得格外的空灵。这么好的月色,和当初在水月阁那一晚一样。

可是一切又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