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的乱事拖不得,百里捻知道,赛戬也知道。可就不知道两个人为何,再也不谈及南境以及地界划分的问题。赛戬依旧住在舒月阁旁边,有事没事就在王宫中转悠,或去舒月阁与百里捻一起用膳,或去前殿听百里捻上朝。他然没个君主的模样,倒像是来大姜游玩的懒散人。

一次跑去前殿听百里捻处理政务,大臣们还没散,他突然拉起百里捻的手,说:“这儿是不是离着北海很近,你不是说北海有个无岁岛么?要不明儿咱去看看。”

百里捻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仿佛没听到他说话一样,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政务,将手中的奏折一一看完,又与大臣交谈两分。只是害苦了大臣们,一边听着百里捻的话,一边还要控制自己不要多思多想,不该看的不要看。

赛戬见百里捻不理,悻悻地收回手,嗫嚅着:“是你说我与我同游无岁岛的,你有什么话是不骗我的。”

赛戬的表情十分失落,连待在此处也觉得没意思,不顾及着朝堂上这么多人,站起身便拂袖而去。赛戬已经许久没这么任性过了,这幅模样倒像是身在羌晥草原的时候,惹得百里捻瞧了他一眼,也沉默下来,表情有些复杂。

赛戬走后,隋义忍不住开了口,“王上,就一直让羌晥王住在王宫么?说来商谈南境和西昭之事,可是这人来了十多天,什么也不商谈,一天一天满王宫瞎转悠,他这是什么意思!?

隋义因为南境之事对赛戬很是不喜,他盼望着赛戬出兵,一同平定南境,可是这人竟是只知吃喝玩乐,就是不提正事。而赛戬不提,百里捻对他也绝口不提。

百里捻知道隋义着急,便问道:“南境如今情况如何?”

隋义:“南境崛起了三股势力,三个土霸王天天打打杀杀,抢占地盘。南境仅存了几个没被糟蹋的城池,也变得混乱不堪。如今打得正是厉害,真是要生灵涂炭了。”

百里捻脸色变了变,但很快便稳定下来,“你说这三个土霸王天天打在一起?”

“对,谁也瞧不上谁,谁也不能忍受谁,不把对方杀了不算完。”隋义嗤之以鼻,他不喜欢这样的打打杀杀,他恐怕是最不喜打打杀杀的将军了。

百里捻垂着眸子,似乎在想着什么,半会儿之后他突然开口,“隋义,你率领二十万大军渡江,莫樱随行。渡过白霁江之后,先不要动手,将这几股势力围起来,等他们打到差不多了,再出手扫平。”

“不要着急,明白了?”百里捻看向隋义,隋义其实是一员猛将,只是他对南境有心结,难免有些压制不住,让莫樱随行与他同去,百里捻也能放心些。

莫樱身手不凡,虽不及莫湮,可是她脑子比莫湮灵活多了,人又警惕,能压得住隋义,还能攻陷不少歪点子。莫樱也算是百里捻手下的人中,最灵活不刻板的。

隋义一听出兵,自然满意,他连连点头,“王上放心,末将定不会辱没使命!”隋义本欲离开,可是他又想起什么来,“王上,此番出兵南境,不与羌晥商议么?”

他的意思,只有大姜出兵,羌晥不出兵么?

百里捻又何尝不懂隋义的意思,只是以他如今和赛戬之间微妙的关系,他的话赛戬根本不会听。即便是赛戬听了,也先回怀疑两分,再做打算。

可这又怪谁呢?没人能看到百里捻眸底的苦涩,他挥挥手,让隋义下去。

“你且去南境便好,切莫着急,但求一个‘稳’字。”

隋义抱拳,“末将谨遵教诲!”

百里捻从前殿回到舒月阁的时候,赛戬正坐在他的软垫上,手中还把玩着他的朱雀玉笔。百里捻已经好久没有作过画,连朱雀玉笔都闲了许久。赛戬把玩着这支上好的玉笔,若有所思。他没碰另一个隔匣,那里装着他送给百里捻的笔。

他抬起头来,便看到了百里捻走了进来,他故意拿着手中的笔对他扬了扬,百里捻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子,转头坐在另一侧。

“上完朝了?”赛戬问道。

百里捻:“嗯。”

“你上朝和真是麻烦,什么事都要过问一边,便跟大庶长一样絮叨了。”

百里捻:“嗯。”

赛戬皱眉:“你就只会说这一个字么?”

“嗯——别闹了行不行?”赛戬正拿着朱雀玉笔去勾百里捻的下巴,后者没露出愠色,但伸手夺掉了朱雀玉笔,将其小心放好。

赛戬脸上的嬉笑没了影子,他瞧着百里捻爱惜朱雀玉笔的模样,心里就莫名堵得慌。即便是过去了九年,大姜和姜环仍旧他的心中朱砂么?

扔掉了手里的宣纸,赛戬坐了下来,“有时候我真是不明白你,何必在意这么多东西呢?何必把什么都装在心里?又何必总是这么冷冷清清,算计人心……”

百里捻愣了半晌,他没去看赛戬的神情,良久之后才自顾自道:“是啊,何必呢?”

“但,陶阳之围,我办法原谅你。”赛戬突然道。说完不等百里捻回答,站起身便往外走。他走得极快,似乎一点儿也不想要留在这里。百里捻看着那抹身影,神情低沉下来。

是啊,没办法原谅。

一个一心对待的人,转手把自己给骗了。从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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