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顾山山顶早积起了厚雪,一片皑皑白雪中,披着黑熊皮的顾凤垂目看着山腰间那一块平地。

白雪当中,山腰间来了人,三个黑影边走边甩着一串东西,在炽烈的太阳当中闪着光,顾凤看到,瞧后面还有她的族人,知是来了客,回过身就往天梯那边走。

天梯狭窄,面临万丈悬崖,山顶上面只能站上四五个人,即便是小儿,也不过只能站满七八人而已。

天梯是顾山族祖宗们二百多年前人力挖凿,每代上来的人寥寥无几,顾凤虽身为顾山子女,自出生就住在山间,但从小有些畏高,绝壁悬崖之处去得甚少,十五岁之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踏上这历代族长才会踏足的绝顶之处,但那天她那高壮强大的阿兄把她托付于此顶,用雪埋了她之后,此处已是她常来之地,即便是夜晚,她闭着眼睛也能踏天梯而上。

顾山族在顾凤不畏高的那夜,族守山的三千壮丁只余数百,她的老父与五个兄长,七个侄儿为护族而亡,顾山族族长一家,只余顾凤与六旬老母和三个嫂子,还有四个幼侄。

顾凤一跃而下,不过片刻就下了山顶百丈,落入了山间,恰巧碰上上午出来游荡寻找食物的一只老猴,老猴怯怯地看着她,伸出毛手,手中有着一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冻果子。

顾凤摸了摸老猴的毛头,没拿果子,转身而去。

老猴看着她飞快消失的身影小声地吱吱叫着,愧疚不安地在雪地上跳着脚。

顾凤花了一会才到山腰,看到了地上的纸钱。

此时顾山族族长的大堂屋中,老族母正跟来客说着话。

来客低着头道,“三大爷不放心,昨儿去北边了。”

本来已派了人过去了,北边那也好久没有消息过来了,三大爷愣是不放心,让人背着去了。

顾山族是方外之地,与千古之族武络族毗山而邻,大部份族人不出世,而生在此的人出去了的不能回来,外面初初进来的人不能出去,生死都在此山间,世代守护着顾山已有三百年。

三百年从未出过事,但三万缕兵来犯,许是故国已身陷凶险。

顾山族是坤国,也就是差不多三百年前坤国统一天下五国的开国之君乾坤帝的护山人,顾山的深山里有着开国帝众多放在此的东西,除去族人,能找到他们的只有坤国皇帝,只有皇帝一人能握有找到顾山的地图。

顾山族的老族母听罢摇摇头,把化了蜂蜜的水碗往顾忠山那边推了推。

顾忠山只能算半个顾山族人,他是出去了回不来的顾山族人的子孙,没入过顾山族的族谱,但流着顾山族族人的血,也是半个族人。

三大爷也是,他是顾山族放出去的人,也只能算是半个族人,顾山遭了劫难,大难之后他们这些拖家带口的回来帮了一把已是尽了情义,顾老娘看三大爷是想把老命都要耗上,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三大爷是他们家放出去过活的老三,老大哥侄儿侄孙都死了,尽半族人都没了,他是坐不住的。

“去买谷子的人月底就能回,我们收到消息了,到时候还得请族长下令开条道出来,让大家伙把吃的运进来。”族里剩的大都是老幼妇孺,他们这些没在族谱上的人又不能住进来,只能守着山门口,再给他们送点吃的。

“苦着你们了,喝水吧,都要凉了。”顾老娘往脚下的火盆里添了根柴,把手中的针头往头发里磨了两下,垂着眼继续纳着手中的鞋底,“阿凤应该要回来了。”

族里的事要族长做主,她就是她老娘也是做不了的,她话刚落音,门边就响起了声音,只听有一孩儿由远至近地呼了声凤姑,随即脚步声就往里来了。

顾凤抱了恰好从外面回来三岁的侄儿顾宣午进屋,看顾忠山站起,朝他点了下头,“忠山叔。”

顾忠山年长她许多,还大她一辈,这时候也是对她毕恭毕敬,“族长。”

顾凤笑笑没说话,知道想让这只见过几次面的老叔叫阿凤是不能了。

自顾山族建族为始,上有他们顾家历代祖宗,下有阿父还有兄长皆对出去的人照顾有加,这些人尽管因族规再也进不来,但在外面有个什么短处了,他们能帮一把的还是会帮,于是给这代的她攒了众多恩,也给顾山族攒了不少功德,顾山毁山,是这些人闻讯赶来守在了山门口护山,让他们缓了口气。

“坐。”

顾凤抱着顾宣午坐下,搓了搓他冻得红通通的小脸蛋,顾宣午拢着小手藏在袖子里,从她的腿上滑下,鼓着双眼朝前一揖,朝顾忠山道,“忠山爷。”

顾忠山连忙朝这小家伙笑,朝他回了个半揖,“午小爷。”

“您坐。”顾宣午拍了拍他身后的凳子,又回身麻利地爬到了他姑姑的身边坐下,一本正经的看着顾忠山,很是有小当家人的样子。

顾凤脸柔和了一点,摸了摸他的脸。

顾忠山把跟顾老娘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顾凤听把脚扭伤还没好的三大爷让人背着去北方了,一时半会也没说话。

三大爷听到恶耗进山那天半路腿折了,让人背了进山,看到她阿父尸首连滚带爬拖着腿走近,头都磕破了,此后一病就是半月才醒,眼看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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