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

龙熙国。

都城箬安。

清晨刚下过一场小雨,青石铺成的道路尚有雨痕未干,春暖花开的时节,风光秀丽,景色宜人。

正是踏青的时候,箬安城北门外的浮玉山是游玩的好去处,四季皆有妙景,一年到头赏玩客不断,尤其是清明前后,山上山下游人如织,欢颜笑语,十分热闹。

山脚下开了许多家酒馆茶楼,专供游人休憩赏景,从天元茶楼开始,越往南,酒楼茶楼越豪华,光顾的客人地位越尊贵,其中以建在云龙湖畔的天然居最为著名。

坐在典雅别致的天然居里,推开窗子既能欣赏到云龙湖潋滟的风光以及对岸浮玉山中秀丽的山景。山中湖里游人的笑谈声不会干扰到这里,闹中取静的场合,临窗安坐,聆琴,品茗,赏景,这是极享受的乐事。

天然居三楼的流光轩内,一名身穿袖口处绣了金莲的白衣男子正坐在窗下,静静地品着幽淡鲜醇的紫笋茶,茶香缭绕中,琥珀色的眸似云似雾似晚霞初收,仿佛这世间除了他的杯中物,其他的都入不了他的眼。

“殿下何时出发?”坐在他对面身穿浅青色花软缎袍服相貌俊秀的男子轻声开口,问。

沈润回过神来,望了他一眼,和煦一笑:

“明日启程。”

薛翎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他身旁,与他的相貌七分肖似的年轻男子忽然扁起嘴,不忿地说:

“为何一定要殿下亲去,那凤冥国建在大漠深处,又干又热又穷,听说那儿的人都是吃带刺儿的青草,那带刺儿的青草也是人吃的?为何偏要殿下去遭那份罪!真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硬逼着殿下去娶凤冥国那个短命的公主!能够预言未来昌盛国运的公主,你们信吗,要我看,这跟神婆给自己编故事骗银子差不多!”

“薛翀,不会说话就少说话,没规矩!”薛翎板起脸呵斥。

“本来就是!”薛翀不服气地挺起脖子,大声道,“哥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这儿就咱们三个人,说句心里话,凤冥国在沙漠里挖出来的那个金矿,说是被凤冥国的公主预言出来的,这件事打死我都不信,殿下也不信吧?依我说,凤冥国肯定在打什么小算盘,已经被六国遗忘在沙漠里近百年的国家,这会子突然冒出来,因为一座七国里最大的金矿,就像突然发了横财的暴发户似的,这里头肯定有诈!”

“闭上你的嘴,喝你的茶!”薛翎见他越说越来劲,冲他的脑袋瓜子狠狠一拍,呵斥道。

“哥你怎么又打我,我说的哪里不对!”薛翀抱住头,生气地嚷嚷。

薛翎不理他,犹豫片刻,看了沈润一眼,低声道:

“殿下,此去凤冥国,路途遥远,出了漠阳关,路上会越来越险,天气会越来越恶劣,殿下万事小心。”

沈润明白他的不安,淡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他将视线转移到窗外,静静地望着云龙湖中波光秀艳,回想起三日前父皇突然召他入宫,命令他去往凤冥国,不管凤冥国是否愿意,务必要将凤冥国的大公主娶回国这件事。

不管凤冥国是否愿意,务必,也就是说,哪怕是用强的,也要把那大公主娶回国。

父皇的迫切十分古怪,或者说,这整件事都透着古怪。

玄天大陆共有七国,凤冥国是七国中存在感最弱的国家,也是唯一一个生活在大漠中的国家。不是他们自愿住在大漠里,他们是被人从中土给打到大漠里去的。

二百多年前,这片大陆上只有一个最强大的帝国,凤鸣国。在以武力值分天下的玄天大陆,当时的凤鸣国皇室代代都是最强的武圣,他们的大国师则是武力最弱占卜能力最强的司姓一族。

那是一个信奉火神的国家,据史料记载,当时供奉火教的司姓一族确实拥有强大的预言能力。

对于这种记载,沈润并不相信,若当真有预言能力,为什么他们预测不到,自己的国家会在百年后覆灭。

强大的凤鸣国只存在了百年就因为教派间的争斗崩塌,那之后经过许多年的大战,天下六分,凤氏一族的旁系和司姓一族的旁系在现在的龙熙国国土上建立了新的政权,北凤鸣国。

司姓一族的占卜预知能力是骗人的戏法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传开的,或许是因为旁系的能力远不如本家,也或许本家和旁系都是骗人的,总之北凤鸣国只存在了二十年,就被当时作为北凤鸣国贵族的沈氏一族给推翻了。

那之后,大国师司仲护卫凤族太子逃出漠阳关,回到了二百多年前司姓一族的避世之所,大漠之中一处叫做“湘瀛”的绿洲。

高帝沈岸并未因此放弃追捕,军队列到漠阳关的大漠内,就算湘瀛地点不明,就算在大漠之中作战对摸不透地形的龙熙国很困难,沈岸依旧消耗着大量的兵力去围困司姓一族,逼迫他们交出凤太子。

明明已经胜利了,沈岸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去追杀凤太子,这到现在仍旧是一个谜。

史书上只记载,在围困的第五年,司仲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困境,以交出凤太子一家作为条件,要求沈岸放过司姓一族,并允许司姓一族在大漠中建立自己的政权。

没有人知道沈岸为什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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