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大门外,李泊舟一身红衣,玉树临风地静静站立在枣花马旁,凝视着苏府大门上的铜环,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过往和静姝相处的点点滴滴,千回百转间,终于看见一袭红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眼前。

李泊舟快步向前,扶着苏静姝向着花轿走去。炮竹声,喜乐声,礼赞声,宾客喧闹声……静姝一概听不见了,她只感受到,那来自手臂上的颤抖,和透过层层嫁衣传递过来的滚烫。原来,他也是紧张的,她内心欢喜道。

苏柘看着女儿一步步向着花轿走去,那酷似阿婧的背影,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阿婧也是这样轻移莲步,俯身入花轿。夫妻同甘共苦二十载,儿女双,待到自己脱离官场,清闲度日时,阿婧却宿疾缠身,离他而去。

十三岁的苏瑾跟个小大人似的站在父亲身边,看着姐姐没入花轿的红影,眼眶微湿,他已经过了调皮捣蛋的年龄,近些年性子渐渐沉稳起来,也懂得了更多的人情世故。唯一的姐姐出嫁,他心里纵是百般不舍,面上也使劲克制着不显露出来。姐姐去了李府,家里只剩下父亲和自己,诺大的庭院空落落的。抬头看着身旁父亲耳边的白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比以前更加孝敬父亲。

待到新娘子入了花轿,李泊舟转身向岳父大人深深作揖,然后翻身上马去。

“起!”花轿被稳稳抬起,吹吹打打的喜乐声盖住了宾客们的谈笑,迎亲队伍缓缓向前移动。许清和看着表妹出嫁,想着自己的姻缘不知何年何月才出现,当下颇有些寂寥萧瑟之感。

等到队伍消失在长街尽头,苏柘才在苏瑾和许清和的搀扶下回府。

“舅舅不必如此伤感,两家离得近,走动也方便,表妹随时都能回来看您。假以时日,说不定还会给您添几个外孙承欢膝下呢!”许清和笑着劝慰道。唯一的闺女嫁人,做父亲的心里难受,也是人之常情。

苏柘听了这话,倒是笑起一脸褶子,不过想到自己病气缠身,也不知能不能等到那日。看了看身旁的两个小辈,温声道:“你们自去耍吧,我去歇会儿觉。”

话毕便有丫鬟上前来扶着苏柘,许清和只好与苏瑾退出房来。看着苏瑾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己后面,许清和笑着问道:“小表弟,跟着我作甚?”

苏瑾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表姐道:“自然是陪表姐去喝喜酒。”许清和听了此话,拍了拍小表弟的头,嘻嘻笑道:“你这小身板能喝几两酒?别到时候要我背你回来。这得提前告诉你,我可没那耐心,到时候把你往大街上一扔,看冻不死你!”

苏瑾一个白眼翻过去,越过不正经的表姐自己出府。许清和连忙跟上去,仍旧嘻嘻取笑道:“不愧是姐弟俩,这白眼翻的跟静姝一模一样。”

东平街,李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李覃一大早穿戴整齐就在府里招待宾客,前院里摆了九十九桌,高朋满座。李家在眉州城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户,家财万贯,平日里行事低调。此次碰上独子大婚,家逢喜事,才会高调地花钱如流水,一早就预定了城里最大的东悦酒楼,包场三天以办流水席,眉州城里,人人皆可去享用。

李覃正在和本家叔叔叙话,小厮上前耳语几句,顿时眉头紧皱,跟叔叔告了一声罪,疾步朝正厅走去。正厅两侧摆了两桌酒席,坐着至亲好友和达官贵人。

李覃一进去就看见弟弟李瞻满脸谄笑,频频向县令沈邺敬酒。心下十分反感,却又不好当面指责,上前去温声道:“有事与贤侄相商,还请移步书房。”同时侧着身不着痕迹地挡着李瞻。

李瞻不悦道:“大哥,沈大人正同我喝酒呢!这大喜的日子,有什么紧要事儿非得这个时候商量!”

李覃一个眼风扫过去,沉声道:“叔叔伯伯都在那边等着,你去招呼一下。贤侄这边,我亲自招待。”

沈邺心里正不耐李瞻阿谀逢迎,喜庆的日子不喝酒又说不过去。当即站起身来,和李覃一道去往书房。

谁知李覃却领着他来到湖心亭,温声道:“此处安静,适合贤侄醒酒。方才愚弟冒失,还请贤侄见谅。”

沈邺连忙回道:“伯父严重,大喜之日,人之常情。”两人便互相推辞一番,在亭中坐着叙话。不一会儿有仆役上前禀告林家送来贺礼,李覃便起身告辞离去,留下沈邺在亭中赏景。

林城带着临时翻出来的贺礼来到李府,满目刺眼的红色都在叫嚣着那个男人的胜利。他用尽力克制着内心千头万绪,扬起一张笑脸,对着正向他走近的李覃拱手道:“恭喜李叔叔得此佳媳。”

李覃回礼,哈哈笑道:“谢谢贤侄,能与苏家结亲,是我儿三生有幸。贤侄请里面就坐。”林城强撑着笑脸与李覃一道往里走去。

吉时已到,只见新郎倌同新娘子各握着彩球红绸两端,缓缓向着正厅走来。林城痴痴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倩影,与梦中身着凤冠霞披的静姝渐渐吻合,心潮剧烈起伏。

李泊舟一颗心都放在新娘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林城的异常。礼毕,新人被送入洞房,前厅正式开宴,顿时人声鼎沸,美味佳肴一盘接着一盘往席上端。

苏瑾等到姐姐行完大礼被送入洞房后,忙拉着表姐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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