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为你做那么多,也不是一点所求都没有的。”公主目夷将田昌意手中的书抽放到一边,她莞尔而笑,“这段时间,就请不要再想我之外的人和事了。”

——本来在成为公主目夷侍卫的这近一年里,所见所闻所想的就从来没有绕过公主目夷这个人的可能。这样的要求提出来就像是非要提出某个条件来约束自己,却又不想额外给自己增加负担的一种体贴的折衷方式。

的确像是没有任何戾气的公主目夷会说的话,那个像神一样的好孩子,似乎可以非常宽容且慈爱地对待任何人……但除了本人,谁也不知道那样没有戾气的公主殿下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着的。

为什么非要自己做贴身侍卫呢?以现在这样的付出情况,很难再将其视作是一个人太过于寂寞无聊的消遣方式了。

明明那时候也没认识多久,感觉没有和公主目夷说上几次话,自己就随同太子无亏一起去了宋国。张口就是喜欢,闭嘴就是爱,那种蕴藏在双眸中的亮丽情感,是可以那么简单就说出口的东西吗?

还是说这个笨蛋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子吗?

如果没有特意往这边想,的确也不会特意为此进行占圤的,综合之前公主目夷的话语,倾向于不知道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那么自己现如今的这种状态称得上是欺骗吗?最低也算是隐瞒吧。不过,随便就能对一个男子一见钟情,那时候自己也才十一,公主殿下的脑袋里塞的果然都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啊。而且就现在的自己而言,只能不戳穿这样的谎言了。

倘若公主目夷只有一年的日子可活,至少就让其拥有一腔发自内心的对爱人的迷恋来使剩下的时间不至于难熬。

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太少了。田昌意这个人,是死是活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好澄清的呢?

在沉进梦乡之前,田昌意在心中默默说道。

“亲爱的太子殿下,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您了,如果,如果说,公主殿下并不是故意想要抛下我……我还能让公主殿下一定做到我和您的约定吗?”

——在朝露殿这处都说不上名的偏殿里,田昌意度过了让人焦虑不安的三个时辰。

不论是张开眼还是闭着眼都是睡不着,再从榻上起来点起灯重读兵书中的名篇,察看鞘中的宝剑,练习有些落下的武功,田昌意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这种难受的感觉让田昌意想起自己身为宋太子公子戴昌意第一次参与战事的时候,那时她并没有被分配具体的任务。在先锋部曲交锋约有两刻钟后,这些来刷功勋的贵族子弟被告知可以拿起武器上马了。

前面是浩浩荡荡的魏国大军,后面则是宋国国都商丘。不让魏军再进一步,这便是此战宋军的最低目标。

因此,守城的将领要想办法拖延尽可能长的时间,将部曲的损失降到最低,以便和宋国重新组织起来的部曲将魏军一举击溃。戴昌意所在的部曲其实是贵族的私军,应召参战,他们要做的很简单,避免正面碰撞,用精锐的骑兵冲击平原上没有拒马防护的魏军步兵,把魏军赶到宋军大部矛头直指的必经之路上。

本来是该这样有条不紊地展开的——

“田昌意,哦不,这回要先称呼你都虞侯大人了,武胜军都指挥使正卧病在床,所以这主将虎符,连同诏令一并都在这里了。时间紧急,你得尽快出发。”

——公主目夷的出现,打断了田昌意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