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可记得我?”一个头发被烧焦的女人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支尖头已经折断的梭子,盯盯地瞪视着阴承运道,“被送上山的时候,我只有十三岁那天晚上,我是如何哭求你放过我的,你可还记得?”

“只因我侍宴时不小心打翻了茶水,你就命人打断了我三根手指!”另一个女子从队伍中走出来,举着一只不能弯曲的手,向众人展示道,“老爷,你可也知道疼?”

“你把我们赏给巫老,赏给家丁,赏给私兵强盗你可问过我们愿不愿意?”越来越多的女子从队伍中站出来,一边控诉着身受的苦难,一边以阴承运为圆心,一步步包围而去面对着数十名个个杀气凌人的疯魔女子,已经身负重伤的阴承运第一次感到了切肤的恐惧,他一边亮出手中的刀子试图恫吓对方,一边朝着外围自己的家丁与围观山民叫道:

“邪祟!这便是害人的邪祟!来人啊,快来赶走她们,打醒她们!”

“没有什么邪祟,你们当年烂死的庄稼跟身染的怪病,都是他和巫老们投毒所致的。”玉羊从景玗身后探出身来,指着被围在圈内的阴承运道,“至于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心甘情愿地把女儿交给他们,任由他们糟蹋,随后再被当做女奴驱役或者卖掉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们可以去问这些姑娘,听听山上那座与世隔绝的大寨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闻听玉羊如此述说,原本围在城门外看热闹的山民霎时哗然——有人在下山的女子队伍中认出了自己的亲人,略加询问后果然与玉羊所说的一致县城门外的郊野很快沸腾起来,这会儿不仅是阴承运,就连他带下山的家丁队伍也被层层叠叠的山民们围了起来,水泄不通。

汹涌的人潮就这么围着阴承运和他的几十个家丁步步紧逼,圈外是山海一般呼啸着的仇恨与怒火,圈内则是大难临头时才知懊悔求饶的惊惧人群中不知是谁发一声喊,柴刀锄头梭子扁担一时间雨点般倾泻而下,原先仗持武力威慑一方的阴家老爷及其爪牙,没半刻工夫就被愤怒的山民男女们砸成了肉酱。

“那是他自作的孽报,没什么值得怜悯的。”见玉羊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景玗伸手遮了她的眼,揽着妻子的肩背往城内走道,“走吧,我们还有些扫尾工作,需要帮她们处理干净。”

半日后,县城县衙内。

相比县城中略显破败的市集民居,偌大的县衙官邸倒是布置得格外舒适雅致。在将县官现场拿获,交给随行而来的龙龟崖将帅先行发往州府后,景玗在后厅内自沏了一壶茶,正倒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另一边玉羊早没了先前说一不二的嚣张模样,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总算鼓足勇气,主动搭话道:

“哪个你哪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的啊?”

“你出发没多久,雪衣就给我去了信,说你执意微服南巡,她拦不住你。”景玗的一席话让玉羊不由得暗自叫苦,“所以回兵以后我没有进京,而是沿官道直往南下结果在路上正好碰见了护送两个孩子返京的龙龟崖水师,从他们口中得知你去了泠陵。”

“哈哈哈,原来这么巧”玉羊打着哈哈想把心虚掩饰过去,结果不曾想刚抬头就迎上了景玗一双眼刀,气势上瞬间更怂了,“啊那个,我没想到这里情况会那么复杂嘛原本真的就只是打算实地走访看一看,然后没想到就拔了萝卜带出泥件件桩桩都赶上了么”

“堂堂国母,一把年纪,做事还是一点分寸都没有!”景玗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暗沉明显的眼圈,“为什么不先返城,等我回来再处理?”

“事态不等人,你往年出征,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按照这帮禽兽的效率,这段时间里不知又有多少姑娘会惨遭荼毒。”玉羊低头,也轻叹了一口气,搓揉着衣角回答道,“而且若是等你回来,必然大军压境,我怕到时候那阴家家主会狗急跳墙,先把这些女子们杀了灭口。”

“也是一理。”听闻玉羊如是解释,景玗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但语气仍旧没有少宽,“可若是我今天没能及时赶到呢?凭你身边这点子人,你觉得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茬啦,但是就算县官真的派人来支援阴家,他县衙拢共才二十来个衙役,即便派过来,以我这边的战力,也不定就会落于下风。”见景玗没有立即搬出家法来当堂问审,玉羊的胆子大了一些,继续辩解道,“而且你也看到了,只要花大家和孟极他们能把那些女子带下山来,我就有把握能彻底击垮阴家在此地的威望去山中贼易,去心中魔难。不想法子让这些女孩洗脱身上的污名,不让那些山民真正得知山上发生了什么,你就算带兵打下了阴家大寨,今后山里还是会有人照瓢画葫芦,学着那些禽兽为祸一方的。”

“罢了,横竖你总有道理,等这次回去以后便宣布新的宫禁,今后你跟孩子们一起,我不在不准出门便是!”似是对玉羊的巧舌如簧早已看淡,景玗偏过头去如是宣告。前一秒才把话说利索的玉羊闻听后霎时又软了下来,颠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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