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卫看阿淼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一把将她拽起来不由分说拖着进了正堂。

瑞谚端坐在正堂中央的一张塌上,正借着微弱的灯光,将臂上裹着伤口的布条层层揭开来,虽说伤势已不打紧,但尚未愈合的皮肉连着药草和布条,揭开的时候依然是一股钻心的疼痛。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瑞谚抬起头瞧了他们一眼,放下手臂,对一侧的成霖使了个眼色,成霖点点头从身后拿出一条皮鞭,捧着递给了聂卫。

“本王的白虎马,以后就交给你看管了。”

聂卫接过皮鞭摸了摸,上好的牛皮切割成细条编织的鞭身,长长的鞭梢儿一绺,鞭杆用三四股竹子梢儿拧成,编织工艺复杂而精巧。

成霖道:“白虎跟着王爷南征北战,几番出生入死,地位不亚于军中副将,你当尤其仔细小心着。”

聂卫握着鞭子双膝跪地:“小人谢王爷!定不辜负王爷信任!”

瑞谚嗯了一声:“还有,本王不喜欢下人们多管闲事,你做好自己分内即可,下去吧。”

“是,谨记王爷教诲,小人告退。”

聂卫转身出门,阿淼见没自己的事,便也欲跟着出门,刚走出没两步,就听得瑞谚说:“成霖你先领聂卫去马厩,阿淼,你留下。”

成霖应了一声便带着聂卫走出了正堂,只留下阿淼和瑞谚两人。

油灯的火苗越来越小,不大的正堂内,唯一的光源似乎也马上即将熄灭,屋内越来越昏暗,暗到阿淼几乎快看不清瑞谚的表情。

瑞谚看阿淼正左顾右盼地四处望,双手握在一起轻轻地摩挲着,样子似不太自在。

“过来。”

阿淼走过去,站到瑞谚面前,习惯性地低着头。“王爷有何吩咐?”

瑞谚拿起桌上一卷竹简递给她:“打开看看,读得懂吗?”

阿淼拿过竹简展开来,竹简片上用娟秀的篆体小字写着一行行的字,仔细一看,是手抄的易心咒。

“回王爷,奴婢不太看得懂。”阿淼将竹简重新卷起来,恭敬地递回给瑞谚。

瑞谚并不接过去,而是看着她,目光深沉。

“真看不懂?那真可惜了,本朝这孤本也只剩这一版了。”

阿淼心想这易心咒并非稀有古籍,不乏名家拓本,怎就成孤本了?于是说道:“王爷,这易心咒并非罕有,本朝文人墨客誊写的应是不在少数。”

话刚出口,阿淼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恨不能伸手打自己一个嘴巴。

“不是看不懂吗,还知道这是清心咒?你还知道有名家誊写的拓本,怎么,以前亲眼见过?”

阿淼正色道:“王爷知道奴婢也是念过书的,识得文章也并不奇怪。”

“就你在庆水念过两年私塾来说,识得几句唐诗宋词不足为奇,但这冷僻的清心咒,本王自幼在宫中念书都未曾拜读过,你那位私塾先生未免也太过见多识广了吧?”

阿淼咬着嘴唇,都怪自己言多必失,屡次中招。

“回王爷,奴婢恰好识得易心咒三个字,而在靖天王府时,奴婢常见王妃娘娘抄录誊写,便顺便请教了一下,但无奈奴婢愚钝,虽经王妃娘娘耐心教导,对其中深意仍不得要领,方才王爷问起,奴婢自是不敢妄称懂。”

听完阿淼的话,瑞谚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拿起竹简敲了一下她的头。

“不急,本王有的是耐心和时间,有你肯说实话的那天。”

阿淼摸了摸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那只老鼠又开始在心里探头探脑,四处抓挠了,于是又低下头,竭力平复着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的心绪,然后又把自己刚才的话前后捋了一遍,缘由合情合理,该是天衣无缝了才对,可是瑞谚的表情和话语都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是一点也不信她的。

不过,至少目前,应还是找不到任何证明她是在说谎的证据,想到这,阿淼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王爷若是没其他什么吩咐,且安歇着,奴婢先行退下了。”

“谁允许你走的,过来给本王换药。”

原来如此,阿淼悬了半天的心总算落了地,瑞谚那伤,的确该换药了。

于是忙答了一声是,便走上前去,准备把揭了一半的布条拿下来,才发现布条上的血已凝固多时,和皮肉紧紧地粘连在了一起,若是强行揭下,恐又血流不止。

阿淼为难地缩回手,“王爷......您能把上衣脱下来吗......”

瑞谚看她一眼没说话,自顾开始宽衣解带,阿淼忙转过身去,“王爷......奴婢还是请成将军来吧。”

“你不就是来照顾本王的吗,这种琐事何须成霖来做?”

“可......可是......”阿淼别扭地说,“奴婢......恐怕不太方便......”

“倒是本王的手稍有不便,你来帮本王脱衣。”

“啊?”阿淼的脸倏忽间涨得通红,她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女儿身,此时却要帮一个男人宽衣解带,那个男人不是别人还是瑞谚,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啊什么,磨磨蹭蹭,耽误本王歇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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