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警觉地迅速睁开双眼,拳头下意识地握紧,转向身后看去。

刚刚推门而入的那个男人恰好将视线上移了几寸,恰巧撞在了荼蘼警惕的视线里。

如破晓金雕的鹰瞳,闪着锐利决意的眼眸,在荼蘼的脸庞被映入瞳中的那一刻,他的眸子里闪出了难以置信的火光。

谁都能猜到,他正怒火中烧。

震怒正在他的心中化作红莲业火熊熊燃烧,现在,它所需要的只是烧穿血肉的墙壁,肆意宣泄。

“老头?……”

荼蘼的眼睑提起了一下,震惊一时间使她无法立刻找到自己心中积压已久从未褪色的怨恨。

她的目光立刻变得毫不客气,似雪原孤狼现出狼顾之相的凶残注视,只是看见蓝德那张脸,目光一瞬之间就变得危险,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只是看到一眼这样的眼神,立刻便能意识到自己就快要有一段糟糕的时间了。

“荼蘼。”蓝德强忍怒气,轻咳两声,尽量威而不怒地说,“我记得从来没有邀请你光临寒舍。”

“我也记得你的外出改造是三年。”荼蘼像是不假思索般地接话道,不带一点感情的语气令人害怕,“怎么?逃出来被我抓个正着?”

荼蘼的每一个字眼都极富攻击性,她的话语本身就是一种侵略。她与蓝德不同,她不会给任何一个被她记恨的人好眼色看。或者说,“没有说脏话”已经是这半年学生会长生活为她带来的奇迹。

但是,蓝德这样年纪的上流社会人士,并不会被这样小混混式的无力嘲讽所乱了阵脚。

“在你实施你的行动之前,我有必要先把你这个私闯民宅的非法侵入者请出去。”蓝德保持着冷静而低沉的声音说道,朝客厅走了过来。

这个已经六十出头的男人,丝毫没有一点犹豫与迟疑,极为果断地,一步一步走到客厅里,在荼蘼面前站定。

“走,还是被撵走,自己选吧。”

冷漠的话语,只是短短几句。

或许简短,会被人嗤之以鼻。

荼蘼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被刺穿,被撕裂,被冰封。

一个星期与蓝钟相处收获的温暖和感动,似冻裂的河流,留下的只有冰锥的冰冷锋利与暖暖溪流中曾经欢快鱼儿最后的无声鸣泣。

荼蘼沉默了,彻底无话可说了。

心灵,脚步,都是那样沉重。

她没有力气了,彻底没有力气了。

被击碎的心,破败不堪。

而自己,就连一片碎片都已捡不起。

蓝德的话,已经伤透了荼蘼的心。

荼蘼这几日来为蓝钟所做的,从蓝钟身上得到的,第一次让荼蘼感到没有实感。

她也在恐慌着,她的这几日同样是在浓雾中行走,为自己能发现一盏盏发着幽光的小灯笼而欣喜,可她真正的内心,依旧存活在她孤身一人的回忆里。

她的美好幻想,蓝德只用了三句话,便将它彻底抹去,换上了血淋淋的绘卷。

她的温柔,她那容易听从他人的性格,使得她彻底失去了自己在心中的位置。

似乎有一只夜莺在荼蘼心中低声哭泣。

荼蘼回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蓝钟,转身拎起包,咬牙走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