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叙见自家徒弟天黑了也不见回来,摸了摸此时早已咕噜了几个轮回的肚子,忍不住起身去找,就见陆安晓正呼哧呼哧的已然钉到了门口,一路从山下几步一个桩子的缠红布条,顿时气的跳脚。

“陆安晓,你知道师傅的师傅和师傅的师傅的师傅为什么选在这山上住下习练吗?”

“为什么?”

“因为隐蔽。”

“哦。”

“那你知道为什么这山上这样多的岔路小道儿,要寻到咱们的住处极难吗?”

“因为隐蔽。”

“还因为正常人找不到。”苏叙戳着陆安晓的脑袋直发抖:“你这样插上柱子,咱们这是要开店了吗?需要招一些小二来引路叫卖吗?”

“不是。”

“那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师傅,我的意思是说,人家开店是要赚钱的,咱们不要钱呀。”陆安晓咽了口唾沫看向苏叙更黑了几分一张脸:“还是……要钱?”

“拆了!”

“不要……”

“我说拆了,立刻!”

“师傅,天儿都晚了,眼瞧这就要黑了。我一个人去,山里万一有个什么野兽来了可怎么办?”

“你还怕野兽?!我看你天不怕地不怕才是,区区野兽能奈你何。”

“哎师傅,到了晚饭的点儿了吧?您是不是没吃饭呢?我给您做饭去,我这就去。”陆安晓一个蹲身错过苏叙,跑的飞快:“师傅,晚上吃红烧狮子头行吗?您爱吃的那种,我给你做,您等着,马上啊。”

而后每日里,陆安晓不是腿疼就是肚子疼,以此不去拆那木桩子,反倒是顺着木桩子上来看病的人愈发多了,苏叙也不好关门赶人,再加之这瓜果肉类的进量比往日更多了许些,时不时还有些新鲜的菜色,苏叙也就渐渐默认了下来。

总归,这沿着山路到苏叙住处的木头桩子算是钉下了,而且自此百年,就再没拆过。不过这都是后话。

前话是,当陆安晓抱猫崽子似的抱着山下吴大妈家的老母鸡站在苏叙跟前儿的时候,苏叙怒火中烧,眼都直了。

“师傅,这鸡可是吴大妈家最后一只能下蛋的鸡,说是全家的鸡蛋都指着这只鸡呢。但是这只**,最近不下蛋了,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儿。吴大妈让我问问,您看……能是不能?”

“陆安晓,我就算再不济,我也算是个名医,你能明白吗?”苏叙咬牙。

“明白呀。”

“那你给我看鸡是怎么回事?”

“名医嘛,肯定就是很厉害的,什么病症都能解决的。师傅连人都能看,鸡还能不能看?”

“你看哪个名医给鸡看过病的?!”

陆安晓捋了捋鸡毛:“师傅,您是不是觉得鸡不能给您诊金,所以您不想给鸡看?可是我跟您说,您要是治好了它,它能下蛋哟。说不定您还吃过呢。”

“不是蛋的问题!你让我给底下那些人看病的时候你收过钱吗?”

“昨儿不是还收了大白菜吗?黄心的那种。上回我还收了胖大叔家大球给的面条呢,您说好吃的那个。”

“哪个大球?”

“就是昨儿天色晚了,送我回来的那个男孩子呀。”

苏叙眉心一蹙:“那个小胖子?”

“师傅,您这么说虽然很形象,但是大球不喜欢别人叫他胖子的,他说他会瘦下来的,他说他瘦下来会很好看的。”

“听他骗你,以后不许跟他玩,听到没有?”

陆安晓很无奈,往前挪了一步:“师傅,那您到底是看还是看不看?”

“不看!”

“为什么?”

“我不喜欢鸡。”苏叙轻咳了一声,背手往后挪了挪:“它那个嘴巴,我不喜欢。”

“嘴巴?”

“你别抱着行不行陆安晓!扔出去,扔出去!”

“师傅,您是不是怕?”

“怕?!”苏叙干笑了两声:“我怎么可能会怕!你看我怕什么了?!”

“那您这个就是歧视了。师傅,昨儿我看的书上都说了,万物皆平等,一草一木皆是如此,更何况是只活物呢?医病救人本是理所当然,更何况还是师傅您这样的名医,愈发不能懈怠,要为世人做些贡献才是。嗯……世动物也是。”

自此,苏叙声名远扬。苏神医不止能治人,还能治牲畜。总归只要是活物,到了苏神医的手里,那都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