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不算什么,爹也不算什么,我娘更不算什么,他们都死了,他们不会化成什么星星月亮蓝天白云的,他们也不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知道我们所经历的这一切。可是我们还活着,背着那些我们应该背负的东西活着,一直到我们也死了,也闭眼了。”陆安歌拉住陆安晓的手腕紧的生疼,猩红的眼睛盯着陆安晓:“当年傅家的事情你问我为什么,现在你也问我。那我告诉你,陆旻恪是陆家唯一的希望,无论他做错了什么。”

陆安晓哑然,几乎是讶异和不可置信:“他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可他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你的身上去,那你怎么办?这件事情如果不真相大白,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你还是不明白。”陆安歌苦笑,缓缓摇了摇头:“你永远不会明白。”

“我不明白,那你告诉我!”陆安晓看着陆安歌起身的背影,猛然跟着站起身的同时却因为蹲的太久脚下一酸差点儿摔倒,本能的扯住陆安歌的衣袖咬牙道:“陆安歌!”

“因为我们姓陆,因为陆家需要他这么做。”陆安歌猛的回过头,面色沉静:“我不算什么,死了活了,我都无所谓,只要陆家在,只要陆旻恪在,我都没关系。你不明白,是因为陆家就从来没在你心里过。陆家在那儿也好,不在那儿也好,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就是陆家绝了,死的一个人都没了,你也能过得很好。可是我们不一样。那是我们的根儿,我们要让陆家存在下去,我们这一辈,下一辈,下下辈,我们不能把爹交给我们手里的陆家给毁了。”

“你心里只有陆家,那你想过唐祈哥哥吗?想过平平吗?你知不知道你除了是陆家的女儿,还是唐祈的妻子,是平平的娘。你出了事儿,你让他们怎么办!为了陆家,你可以不要性命,他们呢?他们何辜!”陆安晓几步走到陆安歌跟前儿,毫不躲避的直视着她:“对,我不配当陆家的人,你说的什么我也不明白。爹是这样,陆旻恪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不知道你们要的陆家到底是什么,是平安喜乐还是富贵无限?在我看来,所谓陆家,不过是你们想要荣华富贵的借口,是你们的虚荣。那不是一个家,是权利,是财富,是你们自己心里头的鬼魅,你们都被它吃了,你们都没有自己的良心了!”

“就算是这样,那也与你无关,不用你这样冠冕堂皇的站在这儿显得你道德。你不帮,那么陆安晓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陆家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不再是我们陆家的女儿,没得脏了你的眼。”

陆旻恪并未被判斩首处决,而是终身监禁,陆家家财尽数收入国库。陆安晓不知道这其中陆安歌出了多少的力,只知道唐家在京城的几个铺面尽数售卖。

陆安晓在茶铺里见过一回唐祈,不知是来做什么,只是看到陆安晓的时候,并未回避,抬头冲她笑了笑,一如当年的温暖,只是多了几分沧桑。陆安晓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已经不自觉的要上前,又见唐祈摇了摇头,像是并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陆安晓隐约听到唐祈低声的一句“都好”,可又觉得自己心中所想,并非从他口中所说。

彼时,澹台励与江玉敏的大婚仅剩两日,小二将她先前定制的一饼长长久久的茶饼递了过来,叫了声端敬王妃。陆安晓愣了愣低头看向茶饼,怔怔的说了句好。

澹台励与江玉敏大婚那日,声势极是浩大,论是谁瞧着都是少年皇帝娶了自小欢喜的青梅竹马为后,二人一夫一妻琴瑟和鸣,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而前一日,江玉敏抱着酒坛子大半夜到端敬王府来,一路入正院没人敢拦着,径自便推开门。躺在房内的二人此时睡的正沉,自然吓的不轻。暗夜里江玉敏看着一个睡在软塌,一个睡在床上,均是怔怔看着自己的二人,也是有些吓到的样子,半晌才咕哝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哎呀”

苏叙老脸一张,面不改色心不跳:“你来干什么?”

“哦,闲逛逛。“江玉敏亦是淡定,转头放下酒罐子摸索了一下便点了蜡烛,一时房内大亮。

苏叙咬牙:”你看谁闲逛着就逛到人家卧房里的?“

江玉敏就跟没瞧见苏叙的怒气似的将酒罐子往他跟前儿一送,一脸的天真烂漫:“六爷,宫里头藏的好酒呢,您喝吗?”

“我不喝。”苏叙轻哼了一声别过脸。

”宫里头的陈年佳酿,我特地挑来的。”

“哟,这还没嫁进去呢就开始往外头搬东西了?”

江玉敏理都不理苏叙,转头就凑到路安晓床前笑眯了眯眼:“安晓姐姐,给我让点儿位置呗,咱们挤一挤。”

“哦,好。”陆安晓连忙坐起身往里头挪了挪,余光瞥见蹙了眉头的苏叙。

江玉敏救势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三个杯子摆放一齐,随即倒了两个满杯,递到陆安晓手边:“给。”

“她不喝酒!”苏叙先一步嚷嚷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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