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又名“掌天台”、“浑天监察院”,意喻监天成象,察地成形,环视宇内,钦点灵机,象垂吉凶,形分祸福,以为皇室谋。

作为少数苟延残喘的机构,虽然钦天监得以保留,但中都破灭,钦天监主力随同文朝帝室难逃,最后一起蹈火而灭的经历,让莽朝戎狄对投降的望气士十分警戒。

可直接取缔也是不行,当年莽朝崛起前,文朝望气士就得出了“文气盛极而衰,天命北移,大河南北皆马蹄”的警言。

莽朝戎狄虽然贪图享乐,可守住这花花江山的决心,更是历朝历代皇室所无法比拟的。

否则,也不会将一百万戎狄打散分配到江南各州各府各村。

短短五十年,一百万戎狄就变成了五百万人。

如此庞大的“皇族”,莫说只是一个江南,就算是文朝全盛期,也根本无法不断哺育他们。

可惜这些事情都在万户的管控下,高高在上的王爷、皇帝根本无从得知。

有些知道的人,却不以为意,反而对人口暴涨的族人大感满意。

人多,就意味着他们的兵源更广,镇压反抗的力量就越强。

可这群二代王爷们似乎没有考虑过兵源多,并不意味着单兵的实力强。

事实上,因为爷爷、父辈打下来的江山,让这群第二代、三代天生“贵胄”的戎狄们早就丧失了进取心,沦为了功劳簿上的蛀虫。

钦天监监副正就是这么一个幸运儿。

尽管这位戎狄根本不懂什么望气术,可凭着命好,就轻易坐在了这个从三品的位置上。

此刻,钦天监正李登桧跪在监副的大门口,等待自己的副手召唤。

按照道理来说,他是正三品,高过一级。

可戎狄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戎狄人第一等,色目人、匈族、楼族等草原残留第二等,契族、唐族、苗族等第三等。

而监副除了从三品外,还有一个武卫军千户的实权以及三品将军、伯爵位。

这么一细算,监副直接加了六级,可怜的李登桧直接减了三级,双方的差距不亚于九品之差。

“李大人,我家主人正在兴头上,请稍等片刻。”

穿着一身狼皮的戎狄阍侍站在大门侧门口,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阶梯下的“大官”,不轻不重地回话。

他固然没有任何职权,但是属于家奴,李登桧虽然有三品高位,却是外奴。

外奴再好,如何比得上家奴可信?

“是是,多谢先生通报。”

李登桧低着头,嘴里说着感谢,双手抬起,奉上十两钱钞。

阍侍满意地点点头。

他就喜欢这些软骨头唐人的识趣,一个个地拼命讨好,连妻女也能送上。

“李大人,我再去问问管家,稍等。”

李登桧再次磕头感谢。

堂堂钦天监,竟然向一个打字都不认识的戎狄阍侍磕头感谢,这就是大都唐人高官们的处境。

偏偏这些人在唐人面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在戎狄面前比狗还不如,在唐人同族面前,就成了主人。

这一去就去了半个时辰,大都九月的夜晚寒气逼人,饶是这位莽朝三品高官有一身堪比先天境的炼气术,也着实吃不消。

可他也不敢起身。

作为奴才,面见主人,哪里有站着的道理。

戎狄可不是大文朝,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文朝一个新晋的进士都可以写文抨击皇帝,而丝毫不受追责。

可在莽朝,别说是可汗皇帝,就算是私底下辱骂一句千户、百户,被人杀了也就杀了,甚至还会牵连全家。

直到临近午夜,阍侍才打开侧门,轻笑道:“李大人,你真是好运道,管家将你求见的事转告了主人,你现在可以跟我进来。”

“多谢,多谢。”李登桧站起身子,也不去排掉膝盖下的灰土,先拿出十两钱钞作为谢礼。

武卫军千户的府宅自然不是什么小院子。

这座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就算是在大都以外大城,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富高官的奢华门第。

沿着走廊绕了三圈,李登桧总算是见着了主人。

看也不看那张大床上的荒唐景象,无视耳边传来的呻吟软语,老老实实从门口跪到大厅前。

“李登桧拜见主人,有急事秉告。”

“有屁快放,有话快说,不要耽搁老子修炼欢喜术。”

“遵命,今晚钦天监监测到南方龙蛇起陆,草蟒群啸,纵横斗转,杀机弥漫。江南上下,几天之后怕是有人叛乱逆反。”

“就这样?”

“是的。”

“江南反贼多了去,花山三十六条小蛇斩了,在多出几条也不算什么,滚吧。”

“是。”

李登桧心事匆匆倒退出这间大床占了半间房的卧室,转身时眼角无意中看到上面的几名眼神欢喜的女子,面色剧变,身心颤抖。

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被阍侍伸手扶祝

“李大人,小心脚下才是。”

“是是。”李登桧面色惨白道。

等出了大门,侧门关闭后,李登桧再也无法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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